沈青萝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下苏渊与杨采莲均在宴席中,宁延之这时候出来着实不大合适。
“丞相二字总令我想起你父亲,你不如叫我宁哥哥吧,下次再见,不晓得会是何时。”
他是丞相,她是苏渊的妻,闲来无事必定没有见面的必要,只是宁延之似是意有所指。
“为何这样说?”
宁延之却并未说下去,反提起另一件事,“眼下已尘埃落定,你有何打算?”
沈青萝嗔笑,并未言语。
有何打算,往日怎么过,如今便怎么过,不过是日复一日地熬过去罢了,何来打算一说。按理说,事情尘埃落定,她该从这里出去了,但并没有。
见她不语,宁延之又道:“你当真想在他身侧待一辈子?”
“不然呢?我还能去哪?”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离开他。”宁延之说这话的时候已有足够的底气。
也是,昔日的侍郎大人如今已变为丞相,与萧衍并列为宁国首屈一指的人物。
“我不会走,倒是你,新婚燕尔,莫冷落了妻子。”沈青萝隐隐已猜到了他的心意。
宁延之轻叹一声,并未再说一句,只与她一同伫立了好一会方才离去。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酒过三巡,宴会中众人微熏,苏渊派人将一行人送走之后,便去后院泡汤解乏。
沈青萝以身子不适为由,被小竹在房中伺候沐浴后,早早地歇下。
沈砚之事一直是她的心结,自那日在宫中知晓真相后,她本不该对苏渊那般怨恨,可到底还是有所芥蒂,他给沈青松乃至她自己带去伤害已成事实。
宁延之今晚的话的确提醒了她,可是她不想逃,亦逃不掉,要想从这故事出去,关键人物是苏渊。
房门被打开,沈青萝闭上眼睛装睡。
苏渊躺下靠过来,习惯性地在她后颈亲了亲,“我知道你没睡。”
沈青萝转过身来,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脸,“今日喝了酒又吹了风,头疼。”
“我为夫人捏一捏。”苏渊按住她前额两侧细细按摩着。
他手中的力道均匀,这一按倒让她昏昏欲睡,将睡未睡之际,身侧人问道:“好些了吗?”
沈青萝点点头。
苏渊收手,掌心落在她的脸颊上。
“我知你因青松一事怨我,他怕我,因而对你也疏远了。”
这句话说到了沈青萝的心坎里,她还闭着眼睛,却有泪从眼角溢出。
“怎么哭了?”苏渊凑过去吻在她的眼睛上,离开时就停在她脸侧,“你可是还在怪我?”
沈青萝立誓不再同他说谎,遂点点头。
“我能做些什么挽回?”苏渊难得如此低声下气。
只是破镜不能重圆,有些裂痕注定无法修复,“不用做什么,就这样很好。”
“今日瞧见你与宁延之在一起,他对你可是存了其他心思?”苏渊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难得心平气和地问。
“于我而言他只是兄长。”宁延之怎么想她不知道,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
“那我呢?”果不其然,苏渊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沈青萝睁开眼睛,仰头瞧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与他纠缠在一起这半年仿佛比她过往在现实中的那二十多年还要漫长,这个故事就像是一场逼真的梦境,她恨过他,怨过他,救过他,却从未真正爱上他。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
沉吟良久,她方才道:“你是夫君,仅此一个。”
“只是夫君,没有其他什么?”苏渊对她的话并不满意。
“还要什么?”沈青萝假装不知,怕他询问。
可到底,苏渊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可对我上了心?可曾像我对你一样对我?”
没有,她没有,若非无路可走,她不会留在他身旁。
如此想来,她还是没做到。
见她犹豫,苏渊的眸子暗了下去,他已然知晓答案,却难得没有发作,而是扣住她的手腕栖身亲吻过来,片刻后离开,手掌落在她的小腹,“为我生个孩子。”
沈青萝不解地瞧着他,昔日在绥城她吃了很长一段时日的避子汤,可眼下随着时光流逝,药效定会随之飘散,她不敢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