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药房前,她叮嘱过那大夫不要透露她要避子药的事,这事若是被苏渊知道八成又要大闹一场,她现在的一门心思都在那起二十年前的旧事上,不愿多生枝节。
“是我不好。”苏渊的话中依稀可听出愧疚的意思,谁料他视线在她身上扫过,下一句话又说:“但你这身子的确需要好好调理,怎么那么容易就晕。”
沈青萝只觉有两团火在双颊炸开,又不愿与他搭话,权当没听见。
回到苏宅时,天已全部暗下来,小竹正提着灯笼在大门口接应,沈青萝将药递给她去煎,小竹接过后将灯笼递到司言的手上,先一步返回厨房。
她正准备从马车上下去,苏渊却站于她身前,单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背到背上。
“我可以自己走。”沈青萝在他的肩膀轻拍了一下,苏渊未动,背着她进了大门,“我想这样。”
夜里静悄悄的,通往卧房的那条路不算远,却也隔着一段距离,地面的青石板被雨冲刷的干净,苏渊走的很慢,就好像眼前的这条路望不到尽头。
她知道他心里有事,便也不推脱,只伏在他的背上。可能是这样的氛围太安宁,心中竟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我有点怕。”
这句话像在服软,道出了他的心境。
沈青萝怔了怔,又细细听了一会儿,这里没有旁人,话是苏渊说的,可在她印象中,他向来行为狠厉,动作干净利落,何曾怕过什么。
“怕什么?”
话脱口而出,她才恍然大悟,她知道他怕的是什么了,果然下一刻,他已经将心底的话对她全盘托出。
“怕我多年的执着是一个错误,怕你再不会给我机会。”
沈青萝胸口莫名地抽了一下,以至于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颈都没注意,可是一开始,她便没打算给他机会。
“不用怕。”她说。
这句话对他来说就像是安慰,让他的心得以短暂的疏解,可下一瞬,她又无情地将他抛下万丈深渊,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父母亲因你而死是事实,我不会接受你也是事实,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如此,你怕什么。”
苏渊脚步忽然停顿,也没有放她下来,因背对着,她亦瞧不清他的脸,或需他正思索着将她从背上甩下来也不一定。
四周静谧,点滴萤火可见,他没再说什么,好一会才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相厮磨
卧房内已经摆了一桌子膳食,二人回屋的时候还热着,苏渊将她放下扶坐到椅子上就出去了,沈青萝并不在意,拾起碗筷,自顾地吃着。
不过片刻,小竹进来了,瞧见桌子前只有她一人,开口问道:“公子呢?”
“不知。”
哪里是不知,分明是被她气走的。
小竹还想再说些什么,见沈青萝神色恹恹,便没再多说,转而出了卧房去厨房熬药。
用完膳,沈青萝吃了药沐浴过后上榻休息,隔间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小竹,便没在意。那人未说话,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沈青萝坐起身,透过朦胧的帷幔,瞧不清楚,只隐约窥见一个身影。
苏渊?她屏气凝神,脚步声更近些,却不是苏渊的,苏渊的脚步声还要轻上几分。环顾四周,这床榻没有任何防身之物,唯一一个姑且能防身的就是枕头下那支刚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
她将簪子摸出来,倏地掀开帷幔,大声呵斥道:“是谁?”
入眼的是一个黑衣人,蒙着面,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吓得退后一步,仅片刻又朝她快步走来。
沈青萝躲在床榻后,正准备给他致命一击,另一人翻窗而入,提剑拦在黑衣人身前,黑衣人从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接招,那人攻势较强,剑耍的漂亮,没几下黑衣人就被制服,沈青萝趁机披了件外衫点了灯,瞧见握剑之人是司言,另一黑衣人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姑娘歇着吧,这人我会交给公子处理。”司言架着那人就要出去。
沈青萝制止,示意司言掀开那人脸上的面罩,面罩下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谁派你来的?”沈青萝自问除了苏渊,再没有其他人结过仇,司言是苏渊的人,他也断没有故意演戏给她看的道理。
“陆指挥使派我来看看,若是沈姑娘还活着,就带句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要被情情爱爱冲昏了头脑。”
陆迁?他果然怀疑她还活着。
想到这,沈青萝忽然想起那两个消失了的小瓷瓶,自她醒来后东西便不见了,她的日常起居都是由小竹打理,小竹是苏渊的人,那东西会不会已经落到他手上?
司言见她再没任何吩咐,将这人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