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沈青萝接过茶碗浅酌一口,茶叶虽非上等,还算清香可口。
一向话痨的李昭倒是没有出声,打扮过的陶夭眼神好像黏在他身了,一开始他尚能承受的住,这会儿已被瞧了大半个时辰,纵使他往日行为放荡些,脸皮稍后,也顶不住这样的目光,更何况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沈青萝将二人之间的氛围看在眼里,心中有疑虑,不由问道:“陶夭姑娘相貌出众,又英姿飒爽,想来应不乏追求者,怎么会到现在还未出阁?”沈青萝本想说怎么会做打劫男子之事,又怕唐突了她,索性换一个委婉的说辞。
陶夭短暂抬头,对上沈青萝的目光不屑道:“那些凡夫俗子怎么配的上我。”
说罢,眼神又飘向李昭,一副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李昭轻咳了一声,“不瞒姑娘,小生比那些凡夫俗子还不如,顶多算是一市井流氓。”
“你别说话。”陶夭制止道。
男子扶额,“让二位见笑了,我双亲走的早,小妹一直跟着我长大,粗鄙惯了。至于出阁一事,说到底是我耽误了她。飓风寨虽干的是劫富济贫的勾当,但也彻彻底底把那些世家员外得罪个遍,寻常男子她遇不上,世家公子听见飓风寨的名字都已闻风丧胆,哪里还敢娶她。”
“哥哥不必自责,是那些凡夫俗子没眼光,我自己的夫君自己找。”陶夭满不在乎道。
此话倒也是事实,沈青萝瞧了一眼李昭。
被一个女子瞧着已经够他受的,眼下又来了沈青萝,李昭只得看向男子,随意扯开话匣子,“我以前听过飓风寨的名字,公子豪情万丈,心地仁慈,着实令人佩服。”
“哪里的话,虽说是劫富济贫,但在官家眼里,我们还是匪。公子二字不敢当,我叫陶灼,二位还是直呼我姓名吧。”陶灼以往打交道的人都是寨子里的兄弟,大家直呼其名,一起吃肉,一起喝酒,举止放得开,今日遇见的李昭和沈青萝二人皆文质彬彬,只得以礼相待。
陶灼,陶夭,这兄弟两个倒是很有意思,沈青萝甚至想,为他们取名字的人当是一个极为浪漫的人。
外面雨未停,这样绵绵的阴雨天在宁安城这一带最为常见,往往一下便是好几日,眼下她前途未卜,那城中虽说可以见到沈青松,但还有陆迁等人,此行并非顺风顺水。
李昭倒是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焦急之色。
沈青萝打趣道:“本次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李公子前几日不还愁娶不到媳妇?不妨考虑考虑陶姑娘。”
正喝茶的李昭听了这话忽然被呛了一下,掩面咳了一阵后,才抬头道:“话要是这么说,沈姑娘只身飘零更是不易,为何不考虑考虑陶公子,留在这寨子里当个压寨夫人岂不快活?”
二人你来我往,口不饶人,反倒是陶夭忍不住点点头,“这个提议好啊,这样非但我有了夫君,哥哥也有了夫人。”
沈青萝和李昭微愣,玩笑归玩笑,他们可没把这话当真。
见二人面色都不好看,陶灼及时打了个圆场,“不得胡言。”
话虽这么说,陶夭却还是乐此不疲地瞧着李昭,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傍晚也没有停,陶家两位兄妹理所应当地将二人留下来歇息,沈青萝和李昭并未拒绝,这个时候山路不好走,便顺从安排,被安置在两间不同的客房。
入了夜,淅淅沥沥的雨下得更急了,虽是夏日,卧房内还是泛起一阵阵阴冷,沈青萝倚在床框旁观雨,心中隐隐不安。
苏渊定是已发现她不见了踪影,眼下可能正四处找她,若是遍寻无果很可能会去找宁延之的麻烦,她并不后悔逃跑,只是惶恐像窗外雨水带来的凉意,侵蚀着她的内心。
脚腕倏地一下刺痛,低眸间瞧见地面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影子窜了出去,沈青萝惊吓着叫出声。砰地一下,门被撞开,陶灼焦急地冲进来,“怎么了沈姑娘?”
“我……我……”她的话还没说完,脚腕发麻,单手扶住窗框动弹不得。
陶灼匆匆上前,弯下身检查她的脚腕,两个紫红色的血孔正冒着血,一看便知是被毒蛇咬了。
“得罪了。”他也不管男女之防,拦腰抱起沈青萝将她放在不远处的床榻上,脱去她的鞋袜,那白皙的脚腕上有两个鲜明的血印。
“来人,叫阿庄过来。”陶灼对外面喊道。
有人应道,匆匆跑开了。
陶灼则埋头到那伤口,为她把毒血吸出来,沈青萝神智尚清醒,瞧见这一幕眉头微皱,却也知此举是为了救她,并不好说什么,只靠在床框旁默默不言。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昭、陶夭,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匆匆赶过来,见这一幕李昭和陶夭诧异地停住脚步,愣愣地看向这头。
沈青萝心里难堪,早在几个人靠近之前便闭上了眼睛,干脆装晕。
“寨主,我来处理。”那陌生男子上前拍拍陶灼的肩膀。
陶灼起身让开位置,他双唇微肿,上面还带着血渍,这一下起得急,连带着身形一晃,陶夭忙上前搀扶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寨主?”阿庄欲先为他诊治。
陶灼摆摆手,“我没事,阿庄,先给她看看。”
听他这么说,阿庄才转过身去,从随身的锦囊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药粉洒在沈青萝的脚腕处,又从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条为她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