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面上带着歉意:“老朽也不知恩公来咱们村有何要事,但如今官府也是豺狼当道,平头百姓也奈何不得,要不恩公这次还是请回吧,保命要紧。”
李允没吭声,阴沉着脸。
“哥哥,怎么办?”小姑娘怯生生问。
李允扭头对小姑娘温柔一笑,抬手轻抚着小姑娘的肩:“不慌,会想到办法的。”
那张伯看着眼前一对亮眼的璧人,眸中也不由得溢出几许倾羡来,年轻真好啊。
“张伯。”李允转头问道:“红安村除了东西两个入口,可还有别的入口?”
张伯搓了一把脸,枯瘦的手在苍老的脸皮上搓出“嗖嗖”的响声,之后幽幽一叹:“倒是有个,就是险峻得很,难得上去。”
“在何处?”
“在北边,红安村南边是湖,北边是山,那湖是深不见底,平日里除了过往的船只,没人敢赤身入湖,而那山则险峻得很,除了飞禽走兽,常人压根上不去。”
“既是常人上不去,又如何知道那里有入口?”李允不解。
张伯犹疑了片刻,对李允打量了几眼,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可靠,片刻后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早年有一户阮姓人家,便是从那座山上逃进了咱们村里的,也不知是何高人助他们。”
“阮?”李允心头微微一惊,握着婵儿的手掌也紧了紧。
“不瞒公子,后来那对阮家夫妻死在了宫里人的手里,那条路也便没人再走过了。”
“张伯。”婵儿听得胆颤心惊,眉头微微挑着,黑黑的眼珠湿漉漉的:“你跟他们是好朋友吗?”
张伯无奈一笑:“算是好邻居,不过打交道的时日也才几个月,他们夫妻俩算是两个顶好的人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宫里人追杀。”说着他顿了顿,长长一叹:“两人胸口上被那大刀捅得跟筛子似的,看得人心里难受得很,也不知他们那三岁的孩子后来去了哪里,不见尸体,也不见人影,若是没这桩事儿,他们那孩子怕是也有你这么大了。”
婵儿的泪花如珠宝似的在眼眶中闪了闪,明明自己并不思念爹爹娘亲的,明明觉得她对他们没多少感情的,这会儿听到旁人谈起,她心里头还是莫名觉得难受。
李允看了小姑娘一眼,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前,伸手将她的脑袋扣在自己怀中,轻声安慰:“婵儿别伤心,既然来了,咱们一起好好面对,不害怕。”
对面的张伯垂下眉眼,蓦地又觉得不对劲,怔愣片刻面色微微一惊:“莫非你们俩,与那阮家人有关系?”
李允这才抬起头来:“张伯,婵儿便是多年前阮家那三岁的小儿。”
张伯惊得张大的嘴久久没来得及合上,片刻后苍老的眸中也泛出泪光:“老天开眼啦,阮家还有后人在,阮民安也算能安息了。”
此时魏云飞从车外掀开车帘:“此处不宜久留,锦衣卫怕是会很快发现咱们。”
李允目光凛然地看向老头:“还请张伯带我们去找北边那个入口。”
张伯百感交集地点了点头。
第76章 逗她
所谓北边的入口,不过是一座连绵的高耸入云的山脉,其山体还是砂岩结构,光溜溜的,险峻得很。
再加之风大雪滑,更加大了翻山的难度,想要越过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魏云飞将马车赶至山脚下,仰头看了一眼那山,面色霎时沉下来,掀开帘子朝车内扔了句:“李大少主的轻功算是有用处了,魏某怕是上不去。”
要想越过这么险峻的山脉,他魏云飞的轻功再练上十年怕是也难。
张伯先下了马车,挑起帘子,以便让李允与婵儿下车。
车内的李允紧了紧婵儿的披风领口,将手里的围脖给她系上,再将她的帽沿往下压了压,这才放心地将小姑娘牵了下去。
割人的北风呼呼地打着旋,将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刮得肆意飞舞,落到人的身上、脸上,冰冰凉的,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冬日的萧瑟与荒凉之景。
李允仰头看了一眼那山,又回头看了一眼婵儿,呼着白气问了句:“是不是很冷?”
小姑娘被他护得像个粽子似的,唯有两只黑幽幽的眼睛从帽沿下方露出来:“哥哥,我不冷。”
李允朝小姑娘微微一笑,心里这才稍稍安稳了些。
张伯朝手上哈气取暖,之后看了看那山,“当日阮家夫妇便是从此处进入了红安村,至于具体走的哪条道,怎么上的山,阮家夫妇没说,老朽也便没问,今日也便只能将你们带到此处,还望恩公见谅。”
“多谢张伯。”李允抱拳道,一旁的魏云飞也跟着抱拳致谢。
“那老朽先回村,晚些时候会偷偷在山那边接应你们,还望恩公与阮姑娘及魏大侠一切顺利。”张伯说着转身朝来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