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没想到魏云飞竟然会在青州,这十年来他曾找过他数次,想要打探婵儿的身世,皆被他虚虚实实地回避了过去,这次也算是天赐良机。
他起身出了屋子,朝顺子扔去一袋银子:“魏云飞的样子你该还记得吧,去乱葬岗找一具相似的尸首,再去买些用具,将你之前那易容的手艺练练。”
顺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瞪着面色疲惫的主子:“少主,您这是……又要弄假尸首去救魏云飞么?”
太尉府那次弄假尸首就够让人惊心动魄了,都十年了还这么弄,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顺子简直要气结了。
李允微微眯起双眼,仰头看了看东边的那片鱼肚白,嘴角噙着笑说道:“我须与他做个交易,你废话少说,且按我的吩咐去办。”语气和善,话里却藏着一股狠劲儿。
顺子不敢再吱声,应“是”转身去了乱葬岗。
青州驿馆的某一处厅堂里。
张启穿一身劲装正忙着清点侍卫,末了沉声吩咐道:“今晚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没有。”
侍卫们齐齐应了声“是”。
牛二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几眼:“左使,这里毕竟是驿馆,咱们的动静得可得小点儿,别招来了有心之人的觊觎。”
张启白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的吗?”
牛二低头讷讷道:“小的正是在外面听着动静有点儿大,才进来告知左使的。”
张启朝侍卫们扬了扬手,一脸的不耐烦:“先散了吧。”继而在太师椅上坐下来,牛二赶紧给主子满上茶水。
“这两日可有查到李允的踪迹?”张启用杯盖拨弄着茶水,抬眼问牛二。
“小的这两日将青州的酒馆客栈都查了个遍,并没找到李少主的影子,小的怀疑他可能不在青州了。”牛二小心答道。
张启饮了口茶,眸中溢出一缕精光:“这么多年了,他心心念念总往这青州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城里找不到便给我去乡间找,不信找不到他的藏身处。”他说着脸上浮出一抹冷笑:“这次堂主派我来青州,说不定就是想给我个机会,抓一抓那小子的把柄。”
“左使说得倒是,堂主性子阴晴不定,这些年对李少主也是不冷不热的,怕是心里也存着了隔阂,待今晚将魏云飞处置后,咱们便有足够的人手来对付李少主了。”
话刚落音,便见李允突然出现在厅堂的后门处,脸上满溢着嘲讽之色:“不知张左使想抓住本少主什么样的把柄?说与本少主听听看,说不定本少主也能帮帮你。”
牛二闻言吓得腿脚一软,直愣愣就朝张启撞过去,撞得张启身子一晃,手上端着的滚烫茶水全洒在了手背上,烫得他“嘶”的一声起身扔掉茶杯,不停地甩着被烫红的手指。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把张左使给吓着了,你这手没事吧?”李允已行至大厅的中间,假意关心地盯着张启。
张启面色紧绷地看了看李允,又转头狠狠剜了牛二一眼,忍下心里的怒火,咬牙道:“让李大少主见笑了。”
“张左使也不能怪牛二兄弟,你们这门外倒是守卫森严,但本少主却是从屋顶进来的。”李允说着还伸手朝上指了指。
牛二看了一眼张启被烫红的手背,识趣地退到了墙角,不敢再吱声。
张启稳了稳心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哼一声:“李大少主与在下真是同门情深啦,竟然特意来驿馆探望。”
李允自顾自地坐在了旁边的扶手椅上,幽幽说道:“张左使不也一样吗,才到青州就忙于打探本少主的行踪,对本少主可是关心得很啦,为了让张左使少费些心,本少主只能登门拜访了。”
张启气得面色胀红,已然失了耐心:“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谁不知道你在青州藏着猫腻。”
“本少主倒是想听听,张左使认为本少主在青州藏着什么样的猫腻?”
张启眼里迸出阴冷的光:“我说了,你敢认吗?”
李允淡然一笑:“张左使但说无妨。”
张启咬了咬牙:“我猜你在青州有一处固定的住所,不然你常来青州不住驿馆也不住客栈,又能住何处?你认吗?”
李允不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认。”
张启激动地握紧了拳,紧跟着开口:“我还猜到,你的住所里藏了一个人,一个皇上想杀的人。”他说着狠狠地盯住李允,生怕错过他脸上丁点撕谎的痕迹,“那人,便是当年杜太尉死前所说的小儿,对不对?”
李允逗弄一般回望着张启,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今日才发现张左使的脑子也不算笨,嗯,这次又被你猜对了。”
张启满以为李允会矢口否认,万万没料到李允却轻松地承认了,这一承认,他反倒心里不踏实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也敢点头。”
李允一脸无辜挑起清俊的眉眼:“这有什么不敢点头的,张左使敢说,本少主便敢认。”
张启扭头看了眼牛二,眼里即有得胜的欣喜,又有不敢置信的无措,牛二此时也惊得头皮发麻,若这位少主所言属实,怕是明月堂的少主之位都得空悬了。
“那你敢说出自己所住何处吗?”张启难掩眸中的兴奋,思忖今日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