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龙潭虎穴,如今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一脚下去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
“这她娘地轰得也太狠了,还好咱们的船开得快,不然弟兄们怕是都给炸成碎肉块了!”王彪看着满目疮痍的匪窝,想起在江上被官船追着跑那会儿,不免心有余悸。
“军师!”有人发现了从后山下来的楚承稷,狂喜叫到。
王彪抬头看去,也面露喜色:“还好军师你没事,可吓死弟兄们了!”
他左看右看,没瞧见秦筝和林昭,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收了收:“大小姐她们呢?”
其他人也以为秦筝和林昭遭遇了不测,神色凝重。
楚承稷道:“她们被官府的人先一步带走了。”
这话一出口,祁云寨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王彪见楚承稷身边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忙道:“军师,咱们先回船上,你这一身伤得处理下。”
“不碍事,弄一张青州城内城的舆图来。”楚承稷显然没把身上那几道口子当回事,无论何时,他音色都是沉稳的,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于他。
王彪知道他要青州城舆图,是想了解城内路线和布防,方便救出秦筝和林昭,看今日官府这狂暴的打法,劫狱的难度可想而知,他道:
“早就听说那姓沈的在朝中是条疯狗,惹了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也是盘龙沟这窝水匪倒霉,他们劫了朝廷的兵器,皇帝派他来青州剿匪,盘龙沟这算是被杀鸡儆猴了,不过官府已经知道那批兵械如今落在了我们手里,只怕官府不日就会对付两堰山……”
走在前边的楚承稷脚步突然一顿,微微侧过脸问:“今日官府领兵的是沈彦之?”
月华切出他侧脸的线条,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一半笼罩在霜白的月光下,一半隐匿在阴暗中,许是面具挡住了光,他那双眼瞧着也比平日幽暗了几分。
王彪被这一刻的楚承稷吓了一跳,挠挠头道:“俺也是和官船周旋时,跟他们对骂才知道的这些,那狗官叫啥俺就不清楚了,不过官船上的人都管他叫世子。”
天底下姓沈的世子,只有那位无疑了。
“先回山寨修整,暗中派人进城打听那沈姓官员的落脚处。”楚承稷说完这句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王彪狐疑瞅了他的背影两眼。
是他的错觉么?怎地军师听到官府领兵的姓沈后,周身气息都冷凝了下来。
……
下船后,码头距离青州城还有一段距离,秦筝和林昭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彦之似乎有意让她们避开了官船上其他官兵。
这辆马车应该原本是备给沈彦之的,她和林昭坐进去后,沈彦之便骑马走在了前方。
已经入夜,青州城城门早已关闭,沈彦之的护卫叫门又拿出令牌后,守城的将士才打开了城门。
和守城门的小将一道出城门来迎接沈彦之的还有青州知府。
“下官恭贺沈大人剿匪大捷!”青州知府满脸堆笑:“大人果真是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解决了困扰青州十余年的匪患,实乃青州百姓之福呐!”
沈彦之急着带秦筝回府给她找大夫,半点听青州知府拍马屁的心思也无,不耐道:“周大人怎在此处?”
“沈大人深入匪窝,我虽是把老骨头了,可好歹是青州父母官,哪能安寝?等沈大人得胜归来,我这心里才踏实。”青州知府说起这些牙酸话来是一套一套的。
沈彦之眼底的不耐更多了些:“辛苦周大人了,夜色已晚,周大人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青州知府却半点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他目光往沈彦之身后那辆马车瞟去:“不知沈大人可捉拿到通缉令上的犯人了没?”
“并未,不过是水匪为了赏金做的套,那两名女子本官已命人押送回府衙了。”沈彦之虽这般说着,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
他审讯那名前来报信的水匪时,都刻意避开了青州知府,就是不愿秦筝的行踪叫更多人知晓,但显然这个青州知府是个心思多的。
好在那窝水匪也是自作聪明,绑了两个女子妄图欺瞒官府和另一窝匪徒,他正好能借此事把找到秦筝一事揭过去。
毕竟船上那两个冒牌货,是整艘官船上的官兵都看见了的。
而他带回秦筝,这是避开了人的,更何况秦筝二人还做了伪装。
“这些匪徒,胆子未免太大了些!”青州知府嘴上虽这般说着,却仍不死心道:“夜寒露重,沈大人何不乘坐马车回府?”
沈彦之冷眼扫过青州知府,这次连敷衍应对都懒得敷衍了:“周大人大半夜守在城门口,就是为了管本官坐不坐马车?”
他一双冰寒的凤目眯起,不怒自威。
青州知府吓到跪倒在地:“下官冤枉,下官只是担心大人贵体。”
沈彦之冷哼一声,不再出一言,直接驭马进城,马车和他的十余名亲卫跟着鱼贯而入,青州知府一直跪在地上,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等他们都进城了,才被随从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