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攻打郢州,运往闵州大营的一批兵器在江上叫水匪劫了,寨子里的线人查到了水匪藏兵器的地方,正好寨子里缺兵器,我带人去劫回来。”
他同她说起这些时嗓音很平静,半点没有那些是山寨机密的意思,仿佛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筝眉心一蹙:“会不会很危险?”
楚承稷抬眸看她一眼,秦筝被他那个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去整理木块,憋出一句:“凡事多加小心。”
“我有分寸。”
嗓音还是淡淡的,但似乎又跟平日里不一样,像是心情不错。
秦筝没再出声,把木板拢做一堆后,就单手托着下巴看他镶瓦桶。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手好看,执笔拿卷的时候优雅斯文,现在拿着锤子镊子捣鼓木头,似乎也没多少违和感。
旁边笼子里的兔子扑腾了两下,秦筝转头从菜篮子里拿了几片菜叶子丢给它们。
刮起了风,大雨往檐下飘了几寸进来,水汽沁凉。
楚承稷本就冷白的肤色在阴雨天似乎更白几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神情专注地制着手中瓦桶,刚用过的锉刀放下一会儿又拿过来他嫌麻烦,便用牙齿叼住了木柄,当真是一点不讲究。
秦筝回过头瞧见这一幕出了会儿神。
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毫无芥蒂的信任肯定还算不上的,但比起之前,她们现在的关系明显又令人安心了许多。
至少,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一旦露出什么马脚,他就翻脸不认人。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久了,楚承稷自然也察觉到了,装好瓦桶的最后一块木板,他抬眸问她:“一直看着我做甚?”
骤然回神的秦筝老脸发烫,不过也不肯在这种时候认输。
想起他先前对自己做过的事,她故作平静地伸出手,把他不小心弄到头发上的木屑取了下来:“你头上有东西。”
她摊开手给他看躺在自己指尖的木屑。
这本该是一个反撩回去的场景,但秦筝忘记了自己那只手刚才拿过炭笔,现在几根手指头黑得跟挖煤了一样,被白嫩嫩的掌心一衬托,色觉效果那叫一个惊悚。
木屑是躺在她掌心了,但她方才拿木屑时,把手上的炭黑也蹭到他头发上了!
如果可以,秦筝只希望自己从未自作聪明过,她现在简直是刨个地缝进去藏起来都缓解不了自己的尴尬。
楚承稷倒是很给面子的说了句:“多谢。”
他把制好的瓦桶递给她:“你看看可有哪里不妥?”
只想快点揭过刚才那一幕的秦筝连忙伸手去接,楚承稷却又略微迟疑了一下:“要不还是先洗个手?”
秦筝:“……”
第32章 亡国第三十二天
瓦桶制作没问题,有了这样一个成品,接下来若是再做,找个稍微懂点木工的,也能依样画葫芦做出来。
楚承稷明日一早便要下山,为了养足精神,晚间他比平日里早歇了半个时辰。
睡前他喝养伤的药,拜他所赐,秦筝也喝了一碗安神的汤药,大概因为是养身用的,味道倒并没有多苦。
秦筝睡眠本就不差,喝了这安神的汤药,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沉了。
她找林昭拿的那床被子昨夜掉地上弄脏了,被面还没拆下来洗,这晚依然是两人盖的一床被子,中间泾渭分明地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
楚承稷睡意来得慢,身侧的人难得睡得老实,他心道老大夫开的药果然还是起了作用的。
但下一刻,一只脚丫子就踹他小腿上了。
楚承稷:“……”
或许是才喝第一天,药效还不怎么明显?
接连暴雨,夜里的确降温了。
秦筝睡梦中把脚踹过去后,似乎觉得那边挺暖和,整个人都朝那边滚了过去。
楚承稷平躺着,还没来得及侧过身睡,就这么被人树袋熊似的手脚并用地扒拉上了。
窜入鼻尖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冷香气,他脑中关于明日部署的思索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碎。
这一瞬,他大抵知晓前人为何总用“温香软玉”四字来形容女子了。
她全身确实软的跟没骨头似的,让他推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