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却眉头舒展,黝黑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他听到车内一个少年男子清越的声音道:“师父,如何?”
又听得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不错,为师甚为满意。”
这声音跟车夫的声音极为相似,车夫忍不住轻咳一声,斥道:“为师可没说满意。”
车厢内秦晓霜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师父,我理解你的口是心非!”
车夫脸没绷住,摇摇头终于还是无声笑了。
说话间,马车哒哒进了竹林,浓密的竹子将天光遮了大半,车厢内光线陡然变暗,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秋风拂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一道寒光倏然劈进车厢内,毫无预兆。伴随着一道清脆的笑声的响起,一道白影从马车后飞跃而出,如羽毛般轻盈,又如闪电般迅捷,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株细细的竹子上。
竹子随风微微晃动,竹子上站立的人儿却如履平地,那道寒光却如影随形追来,向她当头劈下。
“师父要杀亲徒弟啦。”秦晓霜装模作样地叫着,柔软的腰肢一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躲开,随即一个跟斗翻到了另一支竹子之上,随着翻越动作,她手里已经多了一条软鞭。
下一息,软鞭就如一条灵活的青蛇般缠上了寒光。
“好,有些长进!”站立原地的车夫一声轻喝,手中长剑倏的变化了方向,寒光四散。
点点剑光在空中化作无数星点,布成天罗地网,下一瞬,如急风骤雨般砸落下来。
“哎哟,师父,你来真的……”秦晓霜笑声被扑面而来的剑光扼在喉中,再也不敢大意。沉心敛神,挥动手中的软鞭应战。
刹那间,竹林之中剑光如瀑,鞭影如风。秋风裹挟着漫天飞卷的竹叶徐徐而落,剑光鞭影中模糊可见一人站立地上,一人腾飞空中。
剑光始终将铺天盖地的鞭影笼罩其中。
倏然,车夫瞳孔微不可见地一缩,清喝道:“霜儿,撒手!”
随即听得一声软鞭击空的脆响,紧接着是两股力量相撞的嗡鸣声。
漫天的竹叶戛然而止。
风停人落。一道白影轻飘飘落在地上,微微踉跄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却依然握在手中。
车夫的视线落在她手上,长眉一挑,似是颇为意外,却又眉头一皱:“为何不撒手?受了内伤可如何是好?”
他刚才在最后一招以剑气逼得她撒手,没想到这小妮子却是硬生生抗了下来了。三个月不见,武功确实长进了不少,看来没有懈怠,不过这个倔强劲也与日俱增。
“不撒手,师父不就想试试我这几个月有没有进步吗?我绝不给师父丢人。”秦晓霜手一收,软鞭“小青”如蛇入袖,倏然不见,“而且师父又不是别人,又不会用内力震伤我。”
“你知道就好,若是外人,你刚才就受伤了。”车夫板着脸训她,“该撒手就撒手,我又不靠你给我挣面子。”
“师父——”秦晓霜走上前去,扯了扯他袖子,“怎么三个月不见,一见面就净是训我!徒儿可想你了……”
她虽然嬉皮笑脸,可精致的小脸顶着一团稚气,黑漆漆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样纯真,加之字句真诚,让人无论都生不起气来。车夫,不,司空辛瞥了她一眼,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敲:“虚情假意,走,上马车。”
“我说真的,比真珠还真,”秦晓霜笑嘻嘻地又爬上马车,“师父你都不想念徒儿吗?”
“对,我不想念你,所以我一到京城也没用马上去葫芦巷去找你,你不在,我也没易容打扮成车夫到绝味楼去等你。对,我这个亲师父一点都不想你,只会训你,骂你!”司空辛身形一晃坐上车辕,驾着马车继续往竹林里奔去,一边扬鞭一边忿忿说道。
“哎哟,师父你正话反说进步了呀。”秦晓霜下巴支在马车的轩窗上盯着她师父的背影,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就像我的武功一样进步了许多!”
司空辛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脸皮比城墙还厚。”
秦晓霜嘻嘻而笑。
师徒俩斗嘴间,马车已出了竹林。
眼前豁然开朗,竹林之外竟然是一片花谷。秋阳下,姹紫嫣红,尽态极妍。
一湾清澈见底的溪流从花谷中间蜿蜒曲折而过,。
一座精致的院子临水而建,既可观绿草花树,又可听潺潺流水,宛若世外桃源。
马车在院子前停下。
两人都跳下了车。
司空辛在河边舀水在脸上抹了两把,露出了一张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脸。只见他约莫四十出头,剑眉朗目,面容甚是清俊。
秦晓霜在河边坐下,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百计阁”评出的武功排行榜上排名前三的人物。
这是她的第二个师父——“逍遥剑”司空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