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他只能干笑道,“朕等你的好消息。”
蔺烨然不慌不忙起身,行了个礼:“那本王去了。”
晋德帝直到那个身影转身才拍拍僵硬的脸,收了满脸笑容,正低头松了口气,却听那人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上,天下第一神偷已落网,她手中的流云剑乃宜宁郡主之物,本王便替郡主保管了。”
晋德帝吃了一惊,待抬起头来,那道翩翩身影早已出了殿门,远远地去了。
一出宫门,镇南王王府的马车立刻迎了上来,林子平迅速拿来马凳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并抬起一只手让蔺烨然借力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王府的马车缓缓地去了。
一个身影站在宫门口凝视良久才转身回宫复命。
“如何?”晋德帝掀了掀眼皮问站在下面的大太监李离。
“老奴看镇南王上马车之时身形微晃,怕是又快发病了。”李离垂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四年前,他领了晋德帝旨意以探望之名实为调查镇南王之病是否为真,在赤羽军营亲眼目睹过镇南王发病时的情形,至今想起那场景还心有余悸。
怎么会有人得此怪病,又怎会有人能忍受那番痛苦!
全身皮肤一寸寸崩裂开,血流如注,全身骨骼格格作响……足足熬够四个时辰的痛苦,然后下一个月又周而复始。
可是那人一声未吭,只是咬着一块霜花样的木头,任周身鲜血淋漓,任满头大汗倾覆。
他见过皇宫之内各种极刑,但都比不过那裂肤换骨之百分之一。
十八层炼狱也不过如此吧!生不如死,说的大抵就是这种了。
“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晋德帝眨巴着一双三角眼,短而粗肥的手指在龙案上无意识的轻叩,“其实他已经好了?”
“这……老奴不敢妄言。”李离头垂得更低了。
御医和天下第一神医成谷子都曾给镇南王诊断过,都下了结论,此病无药可救,惟有靠镇南王自身熬过。
皇上……也忒多疑了些。
不过也难怪,谁都想不到先帝竟然在最后会挑了他继承大宝,如今看到皇位原本的正主儿谁心里不膈应?何况这江山还是正主儿给他护着的呢。
见李离垂首恭顺的模样,韦和泽满意地笑了笑道:“其实,蔺烨然要查当年之事倒也不是件坏事。”
他虽然昏庸,却也不笨,这些年过来,自然知道当年是有人故意陷害秦相一家。
彼时定远侯叶青仞已殁,秦相若是让先帝起了嫌疑,那当年固若金汤的铁四角就此分崩离析,剩下一个年迈体弱的英国公蔺苍根本独力难支。
后来先帝招秦衍书回京,当年陷害秦相的这股势力自然不能让这个事情成功,于是就有了流匪杀害秦衍书夫妻一事。
这招高,不仅彻底灭了秦相一脉,还离间了先帝与乐平公主的父女之情,当时乐平公主可是连不要蔺烨然继承大宝的话都说出来了。
而后先帝没了秦相的辅佐,公主驸马又相继仙去,失了左膀右臂,大周果然衰败。其后皇外孙出使南楚为质子,韦家皇室中的所有男人才有了争夺皇位的机会。
真是妙啊,不然岂有我之今日!他得意地想。
当年能登大宝多亏了这股势力,可如今这股势力反倒成了心腹之患。
若果蔺烨然能把这股蛰伏隐藏的势力给找出来,消灭了它,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李离双面紧盯着鞋面,低声道:“奴才愚钝。”
却听晋德帝轻蔑又得意地笑了几声道:“朕乏了,去昭阳宫吧。”
李离慌忙应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晋德帝。
眼角余光在桌面上瞥了一眼,那里有晋德帝方才写下的三个字:流云剑。
京城的天怕是又要变了,跟秋日的天空一般,瞬息万变。
*
卧梅庵内,梅妃听得秦晓霜已成为神捕阁神捕一事,甚为不信,追问蔺烨然。
蔺烨然无奈只好将自己套路算计秦晓霜一事和盘托出。
梅妃不由瞠目结舌,口中只唤:“荒唐,荒唐!”
顿了顿,神色凝重道:“阿然,你为了接近小霜儿用此方法我无话可说,不过你可不能让秦家老爷也误会了。”
“孙儿知道,”蔺烨然沉眸正色道,“故而孙儿将皇外祖父的免罪金牌给了她义父当作赔礼道歉。”
“你!”梅妃大惊,花容失色,“你竟然将免罪金牌给了别人?”
免罪金牌之重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