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心头掠过小妮子的俏脸,不由柔情顿生,声线不自禁覆上了一丝轻柔。
可又深深怀疑那只小野猫会有如此乖巧的时刻吗。
站在廊下的四姝都不自禁地心中一动。
梁王抚掌笑道:“正该如此。”又面露好奇之色道:“你要调查何事?”
蔺烨然回头:“不知九表舅知不知道流云剑?”
“这……”梁王思忖须臾摇头道,“是很出名的剑吗?未曾听闻。”
“听说是宜宁郡主之物。”一双凤眸静静凝在梁王脸上,“九表舅不可不知宜宁郡主。”
梁王眉间微蹙:“宜宁郡主?我自然识得,说来她还比我还小了几岁,不过……”
他倏地噤了声,回望着蔺烨然。
“不可说?”蔺烨然眉尾淡淡一挑,“无妨,皇外公与我母亲都已仙逝,九表舅但说不妨。”
梁王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似是下了决心道:“阿然,你可知宜宁郡主与秦相当年都是不可提的人物?”看着蔺烨然缓缓点头,他叹息了一声道,“当年你年纪尚小,不知道宜宁郡主与你母亲乐平公主情胜手足,唉,当年……她又何苦来哉?”
他目光变得迷离,望着廊下随风轻轻摇曳的灯笼,连声音都带了岁月的痕迹,沙哑而酸楚:“阿然,宜宁郡主当年是大周第一美人,风华绝代,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可惜她……一心一意……选择了秦衍书,落得如此下场。”
他幽幽收回目光,望向蔺烨然:“但当年我与她交往甚少,只是偶尔在皇家典礼之上见过几面,亦未曾听闻流云剑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流云剑是她的?”
“听皇外婆讲的。”蔺烨然干脆利落地回答,目光倏然变得冷厉,“当年宜宁郡主与我母亲姐妹情深,而今流云剑又重现江湖,作为后辈我想查清当年之事,让她黄泉之下可以安息。”
“流云剑重现江湖?”梁王一怔,须臾发出一声惊呼,“那……那不是说剑在何处,凶手便在何处?”
“或许,”蔺烨然语焉不详,“所以要查个清楚。”
梁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事距今已有十来年,只怕有些难度。”
他目光看向蔺烨然:“所以你成立神捕阁捕天下第一神偷是假,查此案为真?”
唇边不自禁勾起一丝弧度,蔺烨然并不作答,只是在椅中慵懒坐下,往茶盏中添了茶水,缓缓送到嘴边道:“过些日子,九表舅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梁王仰首大笑,“你这爱卖关子的性子自小到大都没改,你不说也罢,反正我对此事也没甚兴趣,还不如我的软红十丈来得实在。”
蔺烨然低头瞟了一眼梁王长袍掩盖下的腿,眉毛紧拧:“腿好些了吗?太医怎么说?”
梁王神情黯了些许,连声音都低沉了下来:“老样子,习惯了。”
与蔺烨然的答复如出一辙。
习惯是最无奈的妥协。蔺烨然轻轻叹息一声,走过来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梁王亦回手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
两个人都没说话,心头同时浮起一个念头,若是当年的那场秋猎没有发生意外,那现在的大周该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八年前,先帝犹在,而蔺烨然刚去了南楚为质子。彼时太子未立,宗室中所有弟子皆有机会。
而秋猎自然是宗室弟子在先帝面前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
那日正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先帝带着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齐聚皇家猎场。
极目远眺是绵延不绝水草丰美的草原,树木葱郁、青草茵茵,与清澈的湖水交相辉映。
一声令下,参加围猎的众人争先恐后地没入草原之中,追赶着各种猎物。海东青在高旷悠远的天空盘旋低鸣,偶尔没入草丛之中叼起兔子、小麋鹿……
那时的韦和轩刚受封为梁王,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他带着侍卫策马奔驰在草原之上,手起箭落,箭箭命中。
正踌躇满志间,胯/下骏马忽然仰首长嘶一声,疯了般地窜了出去。他骤然吃了一惊,慌乱中两腿夹马腹,急挽缰绳。
马儿却没有如愿停下,反而发狂扬足前奔。他所骑之马是疆外进贡的汗血宝马,野性强,速度快,这一发疯,身后侍卫更是策马扬鞭都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人一马往前面的断崖奔去。
身后是惊天动地的惊呼呐喊之声,前方是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他在临近断崖前眼一闭,心一横,从马背之上摔了下来,而落地之处正好是一个围猎的陷阱,里面布了锋利的竹刀。
当双腿被竹刀狠狠刺入之时,在昏迷之前他就知道,一切都将不一样了,不仅是身体,他的世界也从此变了天。
当蔺烨然表明不承袭帝位之后,大周宗室中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就是他和他的堂哥明王韦和云。
韦和轩谦和有礼温润如玉。
韦和云淡泊名利沉稳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