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气得火冒三丈,为防自己“弑父”,她决定放过这个问题,到时跟祁长廷说一声,给她换个身份悄无声息地走。
反正古代消息闭塞,她一失踪,白家也只能就此作罢。
下定决心,白桥快步回自己的院子,却在半路上碰到匆匆赶来的月兰。
“小姐,三少爷在院子里等你呢。”
白桥:“……”
嚯!他还敢来!
这些没完没了没皮没脸的男人!
白桥一个急刹车,按住月兰的肩膀,“你去,就说我从书房出来就执意要出府,等三少爷去追我你就赶紧回来,我们闭门谢客。”
月兰:“……”
小丫鬟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进戏班子当名角儿了。
不过不得不说,此计甚妙。
白晓得知被骗,再转回白桥的院子时,已经没有了起初敲开那扇门的冲动和勇气。
不过大半日没见,青年像是变了个人,下巴上一层青黑胡茬,眸中布满血丝,身上酒气扑鼻,颓丧不堪。
他立在树旁仰头望月,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纸,上面是堪比三岁小儿涂鸦的鬼画符。
月亮一月一轮,不知不觉间,竟已过了如此多的岁月。
只怪他愚蠢至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眼下已是物是人非。
*
这对兄妹闹得欢腾,殊不知,这闹剧转眼便被摆在了祁长廷的案头上。
“按殿下吩咐,属下又排查了一遍,白姑娘和白家原本就关系不好,严家一事后更是势同水火,倒是不必担忧白桥日后会为白家牟利。”
“唯一需要在意的是跟踪殿下的那个白晓,他确是白姑娘的亲兄长,常年跑商队,很少回来,但兄妹二人以前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以前?”祁长廷一边低头摆弄着扇骨,一边问道。
“是,因为最近,两人因为去东都的问题吵起来了。”何成挠挠头答道:“不过,那白晓之前特意追殿下到巷子里,只为要回白姑娘的书信,有这样的心思,想必两人很快会和好。”
“所以,若说白姑娘未来可能会将谁的利益摆在殿下之前,大约就是白晓了。”何成客观下了结论。
听罢,祁长廷不吭声,五指轮流在桌上敲过。
他信白桥对白家没感情,但白晓不一定。
“继续盯着,若他有任何小动作,日后可能会牵绊白桥和白家——”
少年放下扇骨起身,负手行至窗前,波澜不惊道:
“——就杀了吧。”
*
徽晟二十年夏,七月下旬,淮南六郡暴雨稍歇。
朝中派遣两位皇子赈灾,虽路有波折,但各显神通,钱粮迅速到位,民间歌功颂德。
“咳——咳!你说什么?!”
淮南郡郡守府衙内,锦袍青年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被茶水呛进了气道。
“回,回禀大殿下,”侍卫着装的下属单膝跪地,结巴着再次重复道:“丹阳、历阳、钟离这东三郡,近日有大量灾粮入境,直接送往当地粮仓和施粥棚,恐怕,恐怕是三殿下弄到的。”
“而且,三殿下不知给出了什么条件,掏空了江都一半的存粮,之前我们派去江都购粮的人,就……全都被回绝了。”另一人继续道。
屋里只有祁景闵和两名侍卫,祁景闵闻言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取出帕子沾去唇角茶水,缓缓深吸一口气,平和问道:“查到怎么回事了吗?”
“已经让人去查了。”
“报!”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来人得到祁景闵应允后进门,伏跪于地禀道:“粮食是从江都赊到的,涉及至少三分之一的粮商,零零总总共计十万石,之后还会运来另外十万石。”
二十万石粮。
刚好够人口密集的东三郡撑到其他地方的赈灾粮调运到位。
可是,当初他都拿那些粮商没办法,对严家威逼利诱才抢到十万石糙米,剩余缺口只能靠硬邦邦的糙饼充数,祁长廷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内筹到二十万石的。
堂下跪着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半晌,上面终于传来声响。
“起来啊,跪着作甚,”祁景闵起身,轻笑道:“这不是好事么?是我低估了长廷,如今灾民有救了,是我大徽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