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心疼极了,赶忙倒了一杯热水, 一面拿汤匙为给白晓,一面哽咽道:“兄长醒来就好,我就不该救他,才害兄长受伤。”
白桥想起这事就火大, 颇有些唾弃自己没出息。
只是她垂着眸子,没注意到白晓微微蹙起的眉头。
榻上的青年轻轻吸了口气, 偏头示意水喝够了, 然后在白桥打算将碗放回桌上时,唤住了她。
“阿桥, ”白晓面色有些纠结,但还是如实道:“那支箭,并非是射向那位三殿下的。”
“……啊?”白桥一时没明白白晓的意思。
而白晓的下一句话, 险些惊掉了她手里的小碗。
“阿桥, 那支箭,原本就是射向你的。”
青年的声音很低,却无异于在白桥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什么……”女孩的声音滞涩,“原本, 就是射向我的?”
白晓点点头。
当时白桥和祁长廷站得极近,普通人确是难以分辨箭矢方向上细微的差别。
但白晓是习武之人, 目力远非白桥能比,他清楚地看到了祁景闵开箭的方向,甚至看到祁景闵在白桥的身位因为推开祁长廷的动作有所改变后,还修正了弩机的方向。
——但自始至终,追着的都是白桥。
祁景闵的目标从来不是祁长廷,而是白桥。
这乍一想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毕竟射伤祁景闵耳朵的是祁长廷,要与他争位的也是祁长廷,祁长廷跟小喽啰白桥站在一起,目标为何会是后者?
白桥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以至于手比脑快,直接推开了祁长廷。
可如今被白晓一句话当头劈下,女孩恍然大悟。
祁景闵再怎么胆大包天,那日毕竟有百官和祁允政在场,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敢真的去杀祁长廷,就像祁长廷也不敢杀他一样。
祁长廷掷出的那枚短刃不过是为了吓他,但凡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吓得蹲下或者僵立不动都不会有事,谁知那厮偏偏生了歹心,大幅挪动去扯祁允政来挡刀,才会被伤了耳朵。
白桥呆呆地望了白晓半晌,倏然挪开了视线。
所以,白晓受伤并不是因为她鲁莽去救祁长廷,而是祁景闵那厮要她死。
那她昨夜还……
女孩心乱如麻,昨夜打了少年一耳光本就有些愧疚,如今还没道歉便又添对他的误解。
白桥顿了下,却又偏开视线狠声道:“可那位大殿下之所以会想杀我,也都是因为齐徵他骗我他才是大皇子,我一直帮着他给真正的大皇子使绊子,大皇子才会对我动了杀心不是吗!”
这话说出来,白桥自己都有些心虚,但她咬着牙不吭声。
白晓抿了抿还有些干燥的嘴唇,轻轻道:“可阿桥,起初认错人的是你。”
“可他半年前亲口骗我他是大皇子,若我知晓他不是男……”白桥想说不是男主,又很快打住,情急之下只得换成了:“若我知晓他不是嫡子,定然不会再那般帮他!”
白晓闻言轻叹一口,“阿桥,这话骗骗外人便罢了,兄长也不是嫡子,何时见你嫌弃过?”
女孩闻言一噎。
她当然不在意什么嫡子庶子,若男主是庶子,她就帮庶子了。
可这种事,要怎么跟白晓解释。
“而且,昨夜我观那位大皇子的为人,哪怕半年前你就知晓真相,离开乾方,他怕是也不会放过你。”
坊间其实有些许传闻,说当朝大皇子温润如玉,体恤下属,可白晓昨夜一见,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他相信白桥也能看得出来,只是不知为何,有些不想承认。
说实话,他觉得若白桥最开始跟着的真是祁景闵,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搞不好以妹妹的样貌和才情,清白还在不在都是问题。
白桥咬牙不说话,白晓又叹一声。
若他当初早知祁长廷的身份,无论如何不会让白桥跟着他做事,无论那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
因为只要卷进皇家,便该知道,杀身之祸是随时可能降临的。
哪怕白桥当初跟的真的是大皇子,也会有二皇子……
啊不,二皇子大概是不会来杀白桥的。
白晓忍不住眼神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