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二殿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虽然能顺利救出祁长廷来,还要多亏祁允政肯冒着北疆空虚的风险拖住了来接马的西突厥军队,但何成还是暗搓搓地骂了祁允政不地道。
“但是,”何成又有些不安,“毕竟是我们欠了二殿下人情,会不会……”
“人情?”少年低低笑了一声,幽幽道:“去,写两封信,第一封给祁允政,告诉他当初那只救他命的全蝎是我送他的,第二封给白晓,就说二殿下要他妹妹去送死。”
他就不信,祁允政敢让白晓知道这件事。
就像下,他不敢让白桥知道一样。
祁长廷想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刚喝过药不久,郎中给他开的药总叫他腿上烧得慌,这也是为何他这两日染上了赤脚的习惯。
而那热气儿在腿上烧着烧着,便烧到了身子里,总叫他忍不住想起心上的姑娘。
就像当下,他嘴角分明还能尝到药汁的酸苦,却恍惚间还尝到了那日女孩口中的清甜。
祁长廷一时想得有些走神,何成同他请安告退都没听见。
何成偷瞟了自家殿下两,轻叹一口,打算静悄悄地离开。
然而他刚小心翼翼地拉开门——
“!”何成险些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咬了舌头,见鬼似地又从门外摔了回来。
天色刚暗下来,走廊里还没有点灯,黑黢黢的过道,身形纤瘦的影子就那么靠在门边,抱臂瞧着何成轻笑。
何成:“……”
他有点儿害怕。
尤其是前两日见识过白桥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之后。
何成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浮想联翩的祁长廷,少年心里一咯噔,惊得险些跳起来。
白桥的目光扫过讪笑的何成,又瞟向一旁的少年郎,最后落在他正试图掩进袍子里的脚趾上。
少年的脚算不上好看,毕竟那一身绝顶的轻功不是凭空得来的。
但这般羞羞怯怯地想要缩进袍脚的脚趾,却怎么看都有几分可爱。
白桥按捺下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抱臂冷笑一声,“殿下好兴致,郎中大人煞费苦心给你开药施针活络经脉,你转头就满地撒丫子乱跑。”
满地撒丫子乱跑……
这形容也太。
何成觉得不大妥当,但何成不敢说话。
尤其是看到他家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殿下跟只鹌鹑似地乖乖将靴子套好时。
何成捏紧了手里的信,想先开溜,然而就在祁长廷转头去穿靴子,何成也刚刚扭头准备离开时,白桥突然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何成手中的东西抽了出来。
何成:“!”
祁长廷:“……!”
屋里静极了,只有女孩拆信时哗啦啦的纸声。
白桥走到桌旁点了灯,一目十行地看完祁允政的信,声调都没有半分变化。
“我回去。”她的口气平淡得像是要回江都,而非那个龙潭虎穴的东都。
“不可!”祁长廷几乎是脱口而出。
两人搭档这许多日子,在正事上对彼此的心思都是通透,是以祁长廷从未如此激烈地反对过白桥。
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他太过清楚白桥所思所想,才会如此避着她。
可白桥又何尝不是知晓祁长廷的心思,才来搞突袭。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着祁长廷的眉,直至他轻轻攥住了拳头,眸子里闪过不安。
“何公子,可以劳烦先出去吗?”女孩的声音极低,像是低吟。
何成早就想跑了,下的情况已经全然不是自己这个小喽啰能插手的。
他连神都没来得及留给祁长廷一个,倒是十分有色地关了门。
但何成却从未想过,这扇门被他一关,竟就是整整一夜。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凑上来问。
第二天早上,只有走廊尽头负责戒备的暗卫挠挠头,悄悄道:“昨夜,我听到屋子里有凳子被撞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