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殿下。
在内忧外患之下,孤身赴虎穴,救下整个西疆的三殿下。
不知怎地,统领那颗心突然就有些安稳了下来。
三殿下并没有躲在城里, 而是与他们一同迎敌,殿下不曾放弃西疆, 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整军完毕!”
高耸的旗楼上扬起红底金纹军旗,带起阵阵风声,传令兵们铿锵悠长的呼喝响起,如同回声,一个挨着一个地将旗语传遍全军。
祁长廷停住了摩挲剑柄的手指,墨眸微敛。
中原的儿郎们是不适合在草原上与突厥人周旋,可往年突厥劫掠大徽的边疆村镇,难道就多适应中原的地形和气候了吗?
无非是迅速出击,抢了就跑。
这种粗暴无礼的打法,他们也一样可以!
北疆缺药,不能放开手脚与北突厥打硬仗,那么便只能靠西疆施加更多压力,让还处在同盟中的西北突厥不得不调兵增援,以此缓解北疆的压力。
这样一来,阿桥在东都也能好过些。
“全军,出发。”
少年抬手扶正头甲,剑指西方,庞大的军队便如同远古巨兽,带着风尘迈出了步子,然后逐渐分散成十余个数百人的小队,如同满天繁星散进广袤的戈壁草原。
阿桥,放手做你想做的,其余,
都交给我。
*
“好了,都别闲着了,给本姑娘起来干活!”
气氛紧张的密室里,突然响起女孩精神抖擞的呼喝,势如破竹地盖住了监听铜管里传来的打砸声。
铜管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往日里凑到跟前才能听得真切,只是眼下密室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才让外面的恐慌涌进来。
一时间,屋里的数双眼睛都望向了白桥。
哪怕这里都是跟着祁长廷出生入死过的暗卫,哪怕大家竭力掩饰,白桥还是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里面的不安和惶恐。
女孩轻轻吸了口气,沉声道:“我既然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便会对你们负责。若到时真的出了事,我必死在你们前头。”
这话却是说得有些重了,有一人犹豫着想要接腔,被白桥按下。
“这不是客套,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没有责任挡在我身前,祁景闵的目标从来只是我,只要我没死,你们就都能活。”
若到时真的走头无路,她会站出去,用自己换这间密室里所有的人活。
这次,终于连齐同鹤都抬起了眼。
客套话谁都会说,可白桥竟像是真的在考虑这样的事。
而且,她说的没错,说到底,这间屋子里最危险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人。
齐同鹤心中原本焦虑到了极点,可眼下却又有些不落忍。
他们这些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姑娘挡在前面。
男人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陡然听白桥话音一转。
“只是,”女孩眉峰骤利,目光自密室里每个人的面上扫过,探手入怀,取出了祁长廷的令牌,“只是,只要我还没死,便还请各位不遗余力,执行命令。”
“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墙壁上,火把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橘红色的火光将女孩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不知是谁第一个单膝跪下,而后便像多米诺骨牌一般,除了白晓、祁允政的毒师,还有齐同鹤。
白桥的目光毫无波澜地落在齐同鹤面上。
齐同鹤静静回望那双映着星火的透亮眸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一点点地重新烧了起来。
或许,他们真的能赢呢?
男人手指有些发抖,微微挺直了身子,而后抱拳,拱手躬身。
“谨听姑娘吩咐。”
“好,”白桥唇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转身走到层层叠叠的书架旁,准确无误地抽出一纸牛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