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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市一中师生来说，这是个如常的上学日。
早读的时候，柯茜茜没来。往常她总是最早来的那一批，难得的迟到引来小部分人的议论。
第一节 课，柯茜茜依然没来。老师给她父母打电话，没有人接。
第二节 课，转学生姗姗来迟，一脸爽朗地向老师认错说自己睡过头了。
他听见周围的人议论柯茜茜迟到的事情，笑得高深莫测，难道要告诉他们柯茜茜昨晚跟自己过夜去了，太累了，现在可能还在睡懒觉？不行，他们会胡思乱想的。
然而上午放学，柯茜茜依然没来。
转学生感到不对，回去网咖找柯茜茜。
昨天他睡着后就自动“下线”了，“上线”时位于学校附近，一个旷课的校友正在跟他打招呼，他顺理成章地来到学校。
网咖里不见柯茜茜身影，他只能在网咖周围一圈圈地逛，希望柯茜茜看到他主动跟他打招呼。
转学生——郁澄，纵然拥有上帝视角，可以凭空捏造剧情，唯独和柯茜茜的互动，必须要两人一起完成。他不能随便对空气说：“柯茜茜，原来你在这里。”只要真实的她不在，他就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要是能用电话联系就好了。
可他没有她的手机号，即使有也不可能打通。
……
思绪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臭小子还磨蹭什么，相亲的事情别忘了，再敢放女方鸽子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郁澄胡乱揉了一把脸，勉强驱散熬夜又早起的疲倦，起身开门。
“妈，我今天不去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被老母亲捏住耳朵，皮笑肉不笑：“你说不去就不去？出尔反尔让你.妈的脸往哪里搁？告诉你，不管成不成你今天都必须给我去露脸，别让你.妈从此以后在相亲角没有排面。”
扭送上车。
车开出一段距离，李叔笑呵呵地安慰他：“少爷，你也别紧张，夫人真正看好的女孩子都排在一周后，这一周说是先磋磨磋磨你，让你明白相亲市场的险恶。”
他心不在焉地应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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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茜茜拄着拐杖，缓慢前行。
她所过之处，天空是一片黯淡的灰色，钟表时间都停滞了，不知今夕何夕。
又饿、又累、又困。
但是没关系，她应该不会死亡，最多在中途变成跟周围一样的人偶。眼下她的情况还算不错，没有因为背离学校而导致身体急剧恶化。
周围尽是无声的静止的环境，随着她的前进，所能遇见的人偶越来越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盘根错节的建筑物似乎渐渐有重复的场景出现，人偶的模样也越发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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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郁澄对面的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看起来像个都市白领。
她看见郁澄的一瞬间眼睛大亮，但很快调整面部表情，矜持地挺直后背。
“你来晚了，我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你随意。”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但他确实晚于女方到达。
“抱歉。”他笑了笑，“路上堵车。”
女人被他的笑容闪瞎了眼，真人比照片还要帅一百倍，这种人怎么可能来相亲，一定是个一无是处的啃老族。
“时间观念很重要。”女人说，“我们抢救病人从来都是争分夺秒。”
“一杯白开水谢谢。”他对服务生说完，回头夸赞：“你真了不起。”
女人看见白开水眉头微皱，注意力终于从他过分帅气的脸上挪开，看他的衣着都不是牌子货，头顶一撮头发甚至是翘起的，一看就是没打理过就出门了。
“我一向认为，人的内在比外在更重要，有趣的灵魂远胜过好看的外表，郁先生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
毫无主见，十有八.九是个妈宝男。
“我听说郁先生没有稳定职业？”
“我是写小说的，收入不太稳定。”
他说完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突然间福至心灵，吹捧说：“李小姐的职业是医生吧，救死扶伤，非常伟大。”
谁知她眼睛一瞪，不高兴地反驳：“只有医生救死扶伤了不起吗？为什么有那么多目光短浅的人看不到幕后人的奉献，护士一点不比医生差你知道吗？”
“啊，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护士跟医生一样伟大。”
她神色稍霁，轻轻哼了一声，“再说我可是有编制的，跟那些私立医院的三流护士不一样，我是正经本科毕业的。”目光挑剔地看向他，“你大专还是中专毕业的？不会只有高中学历吧？”
“没有，我也是本科毕业，可能跟你是校友，我是本市医科大……”
“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这么帅的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目光转为怀疑，“你真的是雅珍学院的学生？”
“啊？”
“医科大旁边的雅珍学院啊，你怎么连母校的名字都不记得……也可能你那届还没改名，以前叫什么职业技术学院来着。”
“……哦。”
他保持得体的笑容，抽空看一眼手机。
第16章
走了很久，可能也没有太久，一条分明的界限出现在柯茜茜面前。
在这条界限之前，还是她进阶褪色熟悉的、正常的场景，顶着灰蒙蒙的天空，这条界限之后，所有事物都褪化为白色的模型。
建筑物、路灯、人……目之所及，尽皆白茫茫的一片。
她触碰这些白色的模型，并不牢固，有些单薄的小物品一触即碎，化作白色的细屑簌簌下落。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加快前进的速度。
终于，她看见三扇巨大的门并排矗立在她面前。
就像科幻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每扇门足足有十几米高，门内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第一扇门写着：希望打破的。
第二扇门写着：可以避免的。
第三扇门写着：无法接受的。
毫无疑问，第一扇门是她想要的东西，迟疑了片刻，她走进第一扇门。
明光一闪，她出现在熟悉的教室里。
林思佳一转头看到她，吓得大声尖叫：“你怎么在这里？”
她也想知道她怎么在这里。
回到学校之后，她的身体恢复正常，但积累的饥饿和疲劳被快速放大，她直奔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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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上突然出现一段文字。
郁澄惊得手机没拿稳，掉到地上。
女人优雅地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AA？”
他捡起手机，柯茜茜终于出现了，他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对女人露出一个更加闪瞎眼的笑容，“麻烦你跑一趟，我请客。”
女人捂着心脏跳漏半拍的胸口，对他不抠门这一点颇为满意，随即又开始担忧他会不会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月光族。
“不必了，我这人不喜欢占人便宜。”
招来服务员买单，突然发现只有自己的咖啡需要付钱，对方只点了免费的白水。心里复不满起来，说得好听请客，一杯咖啡都舍不得点，该不会口袋空空来的吧？
越看越觉得他是个软饭男，嫌弃的心又败在他的帅脸上。
郁澄迫不及待回去，没时间掰扯，笑笑说：“那就让李小姐破费了，我有事先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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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茜茜！”
柯茜茜闻声回头，转学生气喘吁吁地向她跑过来。
她大口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问他：“有事吗？”
转学生一滞，质问：“你跑哪里去了？”
她歪头想了想，“应该说是探险吧。”
转学生深感成精的纸片人不安分，一言不合玩失踪。陡然升起老父亲般的悲怆之心，语重心长地教育她：“探险之前应该告诉周围的人，大家都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可是你之前失踪了那么久，也没见你跟谁说一声。”
他无言以对。
可恶的纸片人，为什么这么伶牙俐齿、思路清晰？
她三两口把剩下的面包吃下肚，又拆开一支棒棒糖，含在嘴里，继续含糊不清地说：“你失踪那段时间，大家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我一直想见你。”
他受宠若惊。“为什么？”
“葛彰玄那人太烦了。”叹气。
转学生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
说曹操曹操到，葛彰玄一脸不耐烦地来叫柯茜茜，是数学竞赛的事情班主任有事找他们，于是同样对对方不爽的两人一起离开，徒留转学生在原地情绪复杂。
傍晚，放学铃声敲响。
葛彰玄主动来找柯茜茜，“去图书馆。”
柯茜茜看向董舒菲，后者用力将书包从抽屉里扯出来，不小心撞上椅子，椅子发出一道刺耳的磨地声，更多目光望过来，董舒菲的脸色又红又白，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据知情.人士齐浩透露，他亲眼看见董舒菲和葛彰玄下午在女厕所外面吵架，二人情绪比较激动，葛彰玄去拉董舒菲，董舒菲扇了葛彰玄一巴掌。
隐隐听到“数学竞赛”、“柯茜茜”之类的字眼。
此时葛彰玄来找柯茜茜，大家的神情都很微妙，看来两人又要去夜晚约会了，毕竟柯茜茜不可能拒绝葛彰玄。
“我没空。”柯茜茜说，“我晚上有安排了。”
葛彰玄猛然想起转学生自称和她交往的事情，又觉得是转学生胡说八道，这两人平时的表现看起来完全不像在谈恋爱。他压低声音说：“我可以给你好处。”
“不需要。”
葛彰玄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自己，“你别后悔。”气冲冲地走了。
转学生放慢收书包的速度，等柯茜茜来找自己。
她背起书包，经过转学生身边的时候果然停下来，“拜拜。”笑了笑，独自离开。
……
她打算再去一趟门那边，从第一扇门回来，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她想试试其他两扇门的效果。
沿着走过一次的道路坚定前行，提前拿好拐杖，等双.腿僵化的时候派上用场。但这一次，走出学校一大段距离，她的身体依然好端端的没有任何问题。
仰头看是大片璀璨的星空，周围舟车如织，人声鼎沸，一派普通繁华的夜景。
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她整个人被狂喜淹没。
等心情稍稍平复，她依然往门的方向走去，步履轻快。
突然一道疾驰的鬼火摩托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往后避让的时候撞到电杆上。刺耳的排气声扬长而去，她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以前周围尽是人偶的时候，她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又走了一段，前方封路，好像出了什么交通事故。警察把她当做看热闹的人群，礼貌劝退。
她于是往旁边走，拐了一个大弯，继续按照既定路线前行。
这次她碰上两方混混斗殴，数双凶狠的眼神向她扫来，她不自觉后退。
但她没有逃跑，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大步上前，在几个混混震愕的目光中，把蹲在旁边的一个少年拽起来，这人明显也是混混一伙，却没有参与斗殴。
“我认得你。”她斩钉截铁，“刚才骑摩托车撞我的人就是你。”一把扯下他的黑色连衣帽。
出乎意料的是，帽子下并不是不.良少年那种嚣张乖戾的脸，他脸庞白净，五官清秀，戴着一副与她相似的黑色粗框眼镜。
他慢吞吞地抬头，神色莫名地瞥了她一眼，开口斥责：“不知悔改。”
“什么？”她被一个不.良少年教训了？
“前方不是你该踏足之地，回去。”他重新戴上帽子，“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第17章
柯茜茜还想往前走，那些混混堵在她前面，手里拿着棍棒，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一声不吭地后退离开，绕了一个大弯，仍然不改目的地。
结果一大群鬼火摩托出现，围着她来回冲刺，全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把她撞死也无所谓的架势，她躲避了几次，手臂被擦伤，不敢再跟他们硬碰硬，退了回去。
但由于走来的路径绕来绕去，她回去的时候居然迷路了，周围的建筑物全是陌生的，应该在郊区，不见人烟，路灯暗淡。
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像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实在没办法，回去找那些混混，也都不见了。
她对空气大喊：“那个谁，你是不是你在搞鬼？你是什么人？”
等了一会儿，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冬天的夜晚很冷，前后通畅的大路旁，风刮得格外凶猛，她在原地徘徊了一阵，抱紧胳膊，冷得受不了，跺跺脚，拿出手机报警。
没有信号……
分明能看到不远处楼顶上基站。
她找了一块背风的大石头蹲下来，用力抱紧书包，不死心地继续报警，有时候好不容易接通了一声，马上又陷入无信号的窘境。
无人接通后自动退回到拨号界面，她无意中向下一滑，看见另一串手机号码，这是转学生留给她的，她曾经拨过一次来存储号码。
死马当做活马医地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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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澄被老母亲追问相亲情况，英俊的脸上写满生无可恋，趴在沙发上，埋首抱枕，叹气不断。
居然这么受打击？
老母亲小心翼翼地问：“被女方嫌弃了？”不可思议，“现在的女孩子不都喜欢帅哥吗？我儿子这么帅，她也看不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