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的脸,胸口,肩膀不断地撞到床边的踏板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拓跋濬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昔日自己珍爱的女人如一只惊慌失措的羔羊般无力地匍匐在床榻上,衣不蔽体,白皙晶莹的皮肤在黑暗中熠熠发光,他的眼中渐渐充满了情欲,一只大手缓缓再次伸了上来!
天空中,阵阵闪雷划破天空,将原本墨黑的天凭空划成了两半!
猛烈撕破的裂帛声伴着闪雷响彻耳畔,冯乐儿卑屈着身子匍匐在床上,由着身后的男人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裹体的衣衫撕下,露出她光洁有致的身体。
她咬紧下唇,含着泪,回身乞求,却看见了那本应如玉般的人儿苍白到颓废的脸,原本到了嘴边的乞求声在触到本来墨玉一般的眸底中浓浓的恨意时竟生生地咽了下去!
空中,最后一片衣襟,伴着温热的泪划出,滑落到地上。她的手腕脚腕因为刚刚激烈的挣扎早已变成了青紫。
而如今,他更是抓住自己光洁如玉的双脚,如地狱阎罗般将自己抓到身下!
这一刻,她不再挣扎,瞪大了眼,生生的接受着他最暴虐的……
床榻上灰白色的帐顶有一朵不知何时飘落的红梅,在这汹涌的暴虐中,不断的摇晃……
身上的撕裂般的疼痛和他刻意为之的粗鲁都抵不过她心底刺穿般的痛!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从九年前的初见开始,不是一路的错错错。
如果,她可以早一点将一切再看得清楚一点。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血染宫闱,也不会有此刻的痛彻心扉……
所谓爱,所谓恨,无非就是爱到极致后的修饰。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因为彼此的立场和信念不同而迟迟不肯接纳彼此。
到如今的伤害,又何尝不是爱到极致的一种爆发。她太清楚了他心中的痛,以至于都不忍责怪他的伤害,这一夜,注定无眠,注定伤痛,注定,遍体鳞伤。
她瞪大着眼,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波涛汹涌和颠倒乾坤。
最后,趴在冰凉的床榻上,沉沉的睡去,而她的身后,他看着她虚弱到连一丝薄弱的气息都是微弱的发出时,终于停了下来,匍匐到了她的身上,泪,一滴,两滴,缓缓的落下,顺着她青紫色的伤痕,缓缓落入那灰白色的粗布之中……
雨后清晨,一丝带血的红色粘着天边的月白染满了半壁天空。
屋外的乌鸦叽叽喳喳的叫着,清冷的屋内,空气凉得让人胸口隐隐作痛。
冯乐儿是被冻醒的。她的身上只被盖了一层薄被,而薄被下,她竟还保持着昨夜昏迷时的姿势,周身未着丝缕!
意识到这一点,她急忙将被子裹紧身体,然后慢慢挪腾着自己的身子,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每动一下,身体的某处便如撕裂一般的痛!
她疼得眼底几欲要逼出泪来,缓了许久才慢慢适应了这种痛,裹着被子缓缓下了床。
地上,还有拓跋濬昨夜扔掉的那粒药丸。她缓缓捡起,然后擦了擦,放进嘴里。
这药丸乃是通筋疏骨理气的良药。一入口,她便感到周身的热气升腾,连周身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她从地上捡起一片片破碎的衣衫,却发现这所有的衣裳都无法再穿了!
就在这时,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玉浓!”冯乐儿在宫内的好友甚少,这浣衣苑的玉浓倒也算一个。
玉浓却并不与往日那般热络,眼睛尽量避着冯乐儿的眼睛,手上则递过来一套干净的奶黄色的衣衫。
“乐儿姐姐,这套衣服是我的,洗得干净的,您先凑合穿上吧!”
玉浓依旧是软软糯糯的声音,但是话音却并不亲近,反而有种淡淡的排斥感。
冯乐儿蹙眉,接过玉浓的衣服,看了一眼玉浓红红的眼睛,低声道:“昨夜的门,是你锁的?”
玉浓的手微微抖了抖,但是眼睛依旧不看她。
“而且,你也喜欢拓跋濬了,是吗?”
冯乐儿仿佛在说一件极为琐碎的小事,而这个态度彻底激怒了玉浓。
玉浓终于正视了她,眼睛里满是血丝地瞪着她,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要才没才,要貌没貌,我知道我根本配不上如神嫡一般的嫡皇孙殿下!
可是,乐儿姐姐,嫡皇孙殿下那么的爱你!
为了你,甚至犯下大错贬入军营受尽了苦头!
半年前,太子殿下无故去世,他明知道你知道一切却不忍心逼你!
反而一个人出宫来独自舔着伤口,终日饮酒买醉!可是,为什么?
他都卑微到如此这般了,你还不放过他!
你为什么又追了过来?你又来做什么呀?
你以为昨夜只有你痛吗?嫡皇孙殿下比你痛上百倍!要知道,他伤害的可是他最爱的女人啊!”
第97章 礼乐回宫
冯乐儿良久沉默,直到不知何时抬起眼,才发现玉浓早已离开,而自己的身上早已凉透了。
她匆匆穿上她的衣衫,她穿着竟还宽大了一点,她想了想,将衣衫外面的一个装饰的带子绑在腰间,这样一束腰,衣衫倒也合体了一些。
玉浓到底也没有太坏,不一会儿又给她端来了饭菜,拿了一件男人的披风过来,虽然冷着脸,嘴上的关怀却也不少:“昨夜大雨,外面颇凉。姐姐还是加一件披风吧!这是主持让人专门为姑娘做的粥,姑娘且喝一点恢复恢复体力吧……”
看着那热腾腾的粥,冯乐儿这才觉出肚子早已饿得麻木了,从昨天清晨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奔波,滴米未进,滴水未喝……
胸中涌起阵阵感动,喉间哽咽,但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只缓缓坐下,闷着头喝粥,将到了眼底的蕴热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玉浓看着冯乐儿喝碗粥,一边收拾,一边说:“嫡皇孙殿下吩咐了,姑娘吃完早饭便走吧。”
……冯乐儿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他昨夜那样凌辱了自己,今天只给自己这样一句话吗?走?他让自己走……是说,他再也不要自己了吗……
心里的刺痛感无以复加,她的脸色也瞬间苍白,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我可否再见他一面?”
玉浓皱紧眉头,看着冯乐儿不佳的面色,一片下唇咬了又松,松了又咬。最后,一转身,出了便殿!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玉浓回来了,却是脸色更差了一些,不甚和气地说:“嫡皇孙殿下说了,让姑娘去大殿见他!”
冯乐儿看着玉浓的脸色,又听她传话的口气,心底一阵叹息淌过,他到底还是不原谅自己的吧……
大殿便是上次拓跋濬带自己见昙曜那次去的那个大殿,想当初他与自己并肩走入大殿时的情形,她不禁感概万千,当初有多美,现如今就有多痛,美好总是一瞬间,痛苦却是持续不断的出现。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自己,与他,都物是人非。
大殿内站满了人,除了昙曜法师和一群僧尼之外,还有陆丽、拓跋子推,以及一些跑出来支持拓跋濬的王宫大臣。
自己的进入,仿佛一个犯人在接受众人的审判。她低着头,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他,这是在羞辱自己,而且还是在昨夜那样疯狂的凌辱之后。可到底,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呢?
她心底有怨,抬眼看向拓跋濬的时候,目光自然并不懦弱,她正视他,虽然自己每走一下,下身的疼痛都让她的全身涔出一层冷汗。
他蹙眉,看着她挪动的双腿,眼底微微栾动。她都成这样了,还偏要过来自取其辱?她,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样?
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手心因为紧张而涔出汗来,手心里的钥匙都被她汗湿了吧?
她的脸苍白着抬起,在看见他泛青的胡须的那一刻,睫毛微微颤了起来。
她看着他冷漠至极的脸,手微微抬起时,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眉眼一唳,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面对你,我又能做什么?冯乐儿心中缓缓应答,现实中却根本纹丝不动。
在他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一旁的拓跋子推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拓跋濬道:“二哥!她只是一个女人,何苦为难她!”
拓跋濬眼微微眯起,眼看向拓跋子推,那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明知道父亲的死与这个女人有关,他竟然还在袒护她?
这个女人……好不简单!她到底除了自己之外,迷惑了多少的男人?
想及此,他的手一滑,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捏紧,直捏的她痛得眼底逼泪,浑身颤抖,方才松开手,而松开手的那一刹,她忽然手掌中递到他手中的一个东西!
他感觉到了,刚准备发飙,却见她冲着他轻轻的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说……
她终于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她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
她唇角微微一笑,转向拓跋子推道:“子推,谢谢你帮我求情。我本来就是大燕的细作,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窃取大魏江山的,而嫡皇孙殿下再怎么恨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侍卫来报:“报告嫡皇孙殿下,门外南安王带了一堆人马过来,将德昭寺团团围住,说,说……”
“说什么?”拓跋濬凌厉出口。
“说……不交出冯乐儿姑娘,就一把火烧了德昭寺!”
“阿弥陀佛!”昙曜在一旁不禁出声。
拓跋濬一看昙曜的态度,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冯乐儿,冯乐儿眉眼看他,头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拓跋濬蹙眉,咬了咬牙,道:“好,放她出去!”
冯乐儿马上做了做揖,道:“谢殿下!殿下,每一把钥匙都有一把专门要开的锁。乐儿命薄,虽然得到殿下的垂爱,可是乐儿到底还是大燕的人,不能继续伺候殿下了!”说完,款款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束腰后明显过瘦的腰肢,还有走路时明显不稳的形态,一抹刺痛仿佛万箭穿心一般在他的胸口刺过。
他咬紧牙,额头处青筋毕露。她被拓跋余带走,要去做什么?
皇后吗?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竟然还要去当别的男人的女人麼?
还有,她对自己的种种不正常的举止,言行,代表着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手微微抬起,在众人看向她的时候,他的眼,看到了手中一把汗湿的钥匙,那是一把用金子打造的龙形钥匙。
他小时候见过,那是传国玉玺盒子的唯一一把钥匙——龙形舌。
她到这里来,就是给自己送钥匙的?
那她……他感觉胸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脚下不自觉地飞奔了出去!
在她即将出了寺门的时候,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回头,脸上带着一丝凄楚的微笑:“殿下,奴婢身上再无一物,没有什么可给殿下的了,殿下还不放过我吗?”
拓跋濬眼底微热,阳光下,他看到宽大的衣衫根本无法遮挡她脖颈上布满的淤青和伤痕。天哪!他到底做什么!他感觉自己此刻就要放疯了!
“不,你是我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是!我自然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夺回来!”
说话间,拓跋濬的脸看向寺外门口,高头大马上一身皇家骑射装备的拓跋余,眼微微眯起,火药味十足的发出挑战,“哪怕他要封你为后,我都要清理门户把这拓跋家的孽畜从皇位上拉下来!把你重新夺回来!”
冯乐儿蹙眉,低声道:“殿下,现在您自保为上,乐儿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不值得殿下如此对我。”
拓跋濬看向她苍白卑微的脸庞,手缓缓握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寺外,拓跋余面色微怒道:“到底谁清理谁还不一定!现在你仗着朝中大臣撑腰,觉着我动不了你,告诉你,我会告诉你,谁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而她本来就是我的,是你抢走了她!来人,把乐儿给我带出来!礼乐敲鼓,迎她回宫!”
如今朝野上下都在极力拥护拓跋余上位,昨日的血洗宫闱仿佛大家都没看见一般,曾经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声不响的去了也都无人问津,大家关心的都是活着的人,活着的事。还有,这些人这些事,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
冯乐儿挣脱拓跋濬的手缓缓走出来,挺胸抬头,却自始至终没有看拓跋余一眼,只是一个人默默地上了辇车,坐下,对外面道:“好了,我们回宫吧。”
拓跋余看着冯乐儿温顺地跟着自己走,脸上冲着门前怒目而视的拓跋濬邪魅一笑,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白的好像把周遭都照亮了。
他嘴角一斜,冷笑道:“我拓跋余终于一雪前耻,该我的谁也拿不走!拓跋濬,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你!”拓跋濬怒目切齿,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马车,马车上车窗紧闭,里面的人再无动静,连一眼也不再看外面。
他几欲向上,却被身后的陆丽和拓跋子推双双拉住,道:“二哥。”
“濬!”
“不要意气用事!”
车马启程回宫,礼乐齐鸣,仿佛在奏着婚乐。而车内,冯乐儿的身子开始慢慢晃了起来,眼前模糊,周身气息乱窜,连手脚也开始渐渐失去知觉,最后整个人缓缓地滑了下来,再无动静。
皇宫,凤仪宫。
赫连皇后半躺在雍容华贵的暖塌上,歪着身子,手中摸着一只巨大的白色波斯猫。
她的眼抬了抬,看向面前这个长得鼠目贼光的男人,眉心一阵几不可闻的蹙皱后,抬了抬手,道:“坐吧!宗大人。”
宗爱嘴角含笑,双目更是热络的仿佛见了亲人一般,他笑着点头哈腰,然后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落座,就伸长了脖子,道:“呃,那个,赫连皇后,臣今日来,是要跟您说一说这皇上驾崩后的继任人选的。”
赫连皇后的手微微一滞,便马上接着抚摸着胸前的白猫道:“宗大人现在归为大司马大将军,手握重兵,还需要来问哀家?”
宗爱低头一笑,嘴角一抹邪笑浮过后,尖声尖气道:“皇后娘娘贵为夏国公主,又是咱们柔然国王的心尖上的人,这一次的兵变,如果没有咱们柔然的兵力帮忙,我们也很难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