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瞬间裹住了他的全身,也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的眼看向水中的自己,眉心蹙紧又松开,最后缓缓坐了下来。
孝春正拿着一桶热水进来,一看见拓跋濬竟然直接坐进了冷水里面,吓得赶紧上前,焦急地说:“陛下,您的身子骨不行,怎么能直接用冷水洗了呢?陛下,您起来一些,我给您倒热水吧?”
“直接倒!”拓跋濬沉着脸道。
“陛下!”孝春吓得脸都青了,看着手上热气腾腾的水,手微微抖了起来。
“倒!”拓跋濬怒吼,看着孝春的脸青筋蹦露!
“是……”
为了让水不至于那么烫,孝春刻意磨磨蹭蹭的,到了倒的时候,只能沿着水桶的边缘一点点的倒入,可谁知还没倒一半,剩下的半桶水便被拓跋濬一把抢了过去!
「哗」半桶热水沿着他的头顶悉数泼在了他的头顶,瞬间,一股热气从他的头顶冒起,孝春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耳畔却传来拓跋濬冷冽地声音:“这就是你烧的热水?下一次烧得热些!”
此时热气消失,拓跋濬冷着脸站在他的面前,孝春发现拓跋濬没事,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拓跋濬擦拭干净后穿上了朝服,离开。
直到拓跋濬没了身影,孝春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浴桶旁,拿起被拓跋濬扔到地上的水桶,看了看,又摸了摸,发现早已冰冷,这才呼了一口气,心道,幸亏自己提着水桶在外面走了一圈,水温已经降了下来了,否则……
“哎!贵人娘娘您快回来吧!您再不回来,陛下都要得相思病了……”
出了式微殿,陆丽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窃笑。
“听说某人今日从凤鸾殿出来的?可是我刚刚在凤鸾殿门口竟然遇上了李夫人?”陆丽虽然一身侍卫服,脸上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拓跋濬蹙眉,脸上阴云密布。
陆丽虽然在论功行赏时被封为平原王,但是碍于拓跋濬身边无人,只好继续负责宫内的侍卫统领指责。
“我让人检查过了,你昨夜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迷药,而且是那种西域最强的……”凑到拓跋濬面前说完,然后给了他一个眨眼。
拓跋濬蹙眉,忽然想起作业李姒的表情,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愠容宫。乙穑蹙眉看着地上的侍女,咬牙道:“可恶!被这个女人耍了!本宫还以为她这几日在忙着对付西郊行宫那边,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勾引陛下?”
“是啊,娘娘。而且李姒还与陛下还实在凤鸾殿内……”
“知道了!”乙穑沉着脸,咬牙。她原本想那个李姒与冯乐儿两虎相斗,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她竟然反将自己一军!
“娘娘,如今乙大人也不得皇上赏识,娘娘这边又有李姒争宠,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乙穑沉着了许久,忽然冷然一笑,道:“无妨,来日方长,我们无需争这一日长短……”
她的话刚落音,坐在一旁的李苒和梓姬面面相觑后,李苒也说道:“乙夫人,这后庭从来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李姒本就是一个极为嚣张跋扈之人,她如此急不可待地获得陛下的宠幸,又能如何?在陛下心中,从来爱的就只有冯乐儿一人而已!她有何惧?”
梓姬附和道:“确实是。夫人,夫人比起我们至少还得到过陛下的宠爱。而且,说起来,乙大人一直算是得到陛下重用的,夫人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乙穑冷脸看了看她们,这才想起刚刚当着她们的面自己有点失态了。
想及此,她蹙眉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李苒和梓姬作礼下去。二人一出愠容宫,李苒便冷笑道:“这二人现如今争得你死我活,却不知在陛下眼里,她们只不过是政治权衡的工具而已!倒是那个在西郊行宫「放逐」的人,现如今却是活得逍遥自在!”
梓姬则沉默不语,跟在李苒身旁,过了一会儿,她才软软糯糯地启唇,问:“妹妹,姐姐有一事不明,不知姐姐可否据实相告?”
李苒现如今倒也打扮的鲜艳无比,比之前当宫女的时候好看了许多。只不过,这一切她深知都换不来拓跋濬的真心相待。
“姐姐请说。”
梓姬走到她的面前,不骄不躁地问:“妹妹当年为何要陷害冯乐儿?你们不是很好的姐妹吗?就算是你喜欢陛下,也不致于杀了她呀!尤其还是借刀杀人!”
李苒定住,脸上一抹沉痛一闪而过,便很快恢复如常冷然表情:“自然是想杀了她,取代她获得陛下的宠爱,还能为何!”说完,也不等梓姬,一个人拐了个弯往西宫门方向而去!
梓姬看着李苒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一个宫女靠近她,就在二人离得很近的时候,那宫女对她低声道:“武王这二人来代城,他说他后日子时会在西郊行宫附近见娘娘,请娘娘务必准时相会!”
梓姬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而李苒快步走到西宫门方向,西宫门那里的侍卫看见李苒后,马上道:“怎么样?筹到钱没?”
李苒沉着脸,咬牙道:“哥哥,你都输了多少钱了?当初如果不是你一下子输掉了几万两银子,被宗爱的手下扣押,我会被他胁迫说出乐儿的计划吗!
还怂恿我以冯乐儿的行踪为要挟强迫拓跋濬纳我为妃!哥哥,你可知,你害我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吗?”
李苒哥哥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傻呀?如果不是我机灵,把送走冯乐儿的马夫买通,我们能知道冯乐儿去了漠北吗?没有这消息,能有你现在每个月5000贯的月例吗?”
“哥!你,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哎!你怎么才给我3000贯?”
“3000贯还少吗?我那么大的一个宫,吃穿用度不用花钱吗?”李苒气得发抖。
“不行,我还了钱还要吃喝呢,再给我1000!”
“没有!”
“你给不给?”……最后,李苒看着自己被掏空的口袋,披散着头发,欲哭无泪地站在冷飕飕的西风中,喃喃道:“报应!乐儿,这就是我当初背叛你的报应啊!”
第139章 兴佛
太极殿内,当源贺一身戎装高大威武的出现在太极殿的时候,所有的朝臣都惊讶了,尤其是乙浑,看着源贺,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源贺大人。”高允路过源贺时毕恭毕敬地作揖。
“高大人!”源贺同样回礼。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皇上驾到!”孝春的声音响起,所有的朝臣都归入朝位,静静地等待拓跋濬从高台上出现,却不想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源贺将军!欢迎你归朝!”三两步间,拓跋濬已经走到源贺的身畔,他一把抓过源贺将军的肩膀,撞了一下,源贺同样笑着回应。
“陛下,您看起来比去年时更强壮了!”
“源贺将军才是更加风采奕奕呀!”三两句间,二人的熟络程度就让所有大臣羡钦。
说完,拓跋濬拉着源贺将军的手,笑着对大臣道:“从今日起,封冀州刺史源贺为征北大将军兼给事中,封陇西王,世袭封号。从此以后,便由源贺将军负责西北戍守和各地平乱总监事!”
“陛下英明!”众大臣跪拜叩首。乙浑虽然不甘,但是有源贺将军坐镇,他确实无话可说,便也跟着最后跪下,叩首。
源贺见众人支持,便也立马跪下,对着拓跋濬行正经叩拜大礼,道:“源贺及家人,谢陛下隆恩!另,微臣更谢谢冯贵人的顾庐赏识之恩!”
“冯贵人?”众大臣面面相觑。
源贺缓缓站起,道:“没错,正是冯贵人!从此之后,我源贺在这天下之下,便只听陛下和冯乐儿二人之言!”
“啊?”众大臣皆吃惊,乙浑眯了眯着眼,一咬牙,马上跟着道:“听陛下和冯贵人二人所言!”
众大臣一听乙浑也如此说,马上也跟着大喊:“听陛下和冯贵人二人所言!”
拓跋濬看着这一地跟风的大臣,眉心微蹙,但嘴角还是满意的笑了笑,道:“众臣起身吧!朕会将各位的衷心告知冯贵人的!”
“陛下,听说皇上尚把冯贵人安置在西郊行宫,不如……早日迎冯贵人回宫?”
说话的正是乙浑,所有人都不认为他会替冯乐儿求情,可他偏偏那样做了,故而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只盯着拓跋濬,等待拓跋濬的定夺。
思忖了片刻,拓跋濬清了清嗓子,道:“冯贵人所言所行固然有可圈可点之处,可她毕竟犯错在先,寡人如果那么轻易饶了她,也难以信服后宫!算了,让她在西郊行宫吃点苦头,好好反思一下如何为人妻妾再定夺不迟!”
说完转过身,正好对上陆丽邪笑的脸和拓跋子推微微蹙眉沉闷的面孔,二人这完全相反的表情,倒让拓跋濬不自觉地弧了弧唇角,便自行到了大殿之上!
西郊行宫。冯乐儿看着昙耀法师,惊诧道:“僧祇户、僧祇粟和佛图户制度?”
昙耀点头,答:“不错!现如今北魏经济已经处于完全荒废状态,既然我们要以佛兴国,那就需要有切实可行的制度出来,这样民心才会更加稳定,大家的力量也可以往一处使!
现如今流民四起,尤其是齐地所降伏的汉人被强迫迁之代城附近,以农奴代之,百般苛责,让汉人对我北魏朝廷极为不满,这边更不利于民族的融合和国家的统一!
倒不如,将这些流民全部移到我所统辖的僧曹之下,藉佛法教化的力量,给予引导、教育,鼓励他们振兴农业,参与社会公益及佛教的福利事业,而这些人每年缴纳六十斛粟粮给僧曹,称之为「僧祇户」,所纳的粟粮则为「僧祇粟」。
这些粮食储存下来,平时可以活用,作为资助百姓的融资,遇到荒年,更可以供作赈灾解厄的资粮。
日后,随着僧祇户日渐增加,丰富的僧祇粟也会使融资更为快速,财源因而大增。
将这些净财运用在佛教各项事业上,佛教社会教化的功能也因而日益活络。
此外,成立「佛图户」,藉由佛教的教化,对于叛乱的重犯、俘虏、投降者施以辅导、管理,以他们的劳力为寺院清扫或耕作,并引用自律部所提的「净人」(杂役劳务者)和「园民」(田园耕作者)制度。
经由佛门劳动作务的潜移默化,也使得心灵逐渐净化,乃至为己修福修慧,植种善根。
这两项措施,昙曜旨在改善当时的经济,也希望能为社会民心注入一股安定的力量。”
“很好!”昙耀话刚落音,冯乐儿便笑着给昙耀斟茶,道,“昙曜法师不愧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大家,您的所思所想无一不让乐儿佩服!”
“过奖。贫僧也是受封贵人之前谈话中的用佛门来治理流民、暴民的思想所启发,这才有了今日这一番筹划!不知贵人,还有什么可补充?”
“嗯,乐儿认为,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们还需要让百姓看到我们重视佛门的诚意。比如,重译佛经和打造佛门圣窟!”
“贵人的意思是?”昙耀问。
“太武帝时很多僧庙和佛经被烧,大量的珍贵佛经珍本被焚烧,这一把火不但时少了僧侣们的向佛之心,更是烧了百姓们对佛门的信任!
如今,四海战乱不断,如果我们用极大的诚心来打造佛门圣窟,利用石壁打造永远也无法烧毁的佛门圣地,供世人瞻仰,再将大量的佛门译本以石窟为中心向各地散发。那么,在百姓们心中,佛教和佛法的印象,是否会大不相同了呢?”
冯乐儿讲得生动,昙耀也听得入神,不知不觉,昙耀发现自己竟然更着冯乐儿进入了她的思维之中,而且深深折服!
“贵人果然聪慧无双!贫僧赞服!”昙耀起身施大礼,冯乐儿急忙阻拦。
她笑道:“此事还需上书陛下,让陛下首肯。不过,如果是惠国利民的好事,陛下是断断不会拒绝的!”
昙耀双手合十,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青儿入内,附在冯乐儿耳畔道:“娘娘,梓姬来了,在镜薇殿外等候娘娘。”
冯乐儿蹙眉,她怎么来了?
昙耀见冯乐儿有客来访,马上作礼道:“那贫僧告退。贫僧先回德昭寺带领徒儿们整理佛经译本,以便来日建窟时所用!”
“好!那乐儿便不留法师了!”
二人一番客气后,互相道别。
第140章 子贵母死!
昙耀法师一走,梓姬便走了进来。自从冯乐儿回宫后并没有与她有太多的交往,不过她也深知梓姬是拓跋濬第一个也是宠爱过的女人,所以对她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意针对她,自然也不想过深交往。
作为女人,终究无法做到把自己丈夫曾经的女人视若姐妹。
“妹妹,你辛苦了!”梓姬一进来便快走两步上来拉着冯乐儿的手,冯乐儿也微笑着回应,但并不热络,而且下意识的将手从梓姬的手中抽出。
“姐姐,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就来了?陛下知道您私下过来看妹妹我吗?”
梓姬见冯乐儿警惕心颇重,脸上微微尴尬道:“妹妹还在为当年陛下当着妹妹的面与姐姐我交媾而耿耿于怀?”
冯乐儿没想到梓姬竟然主动提及此事,也说出了她心头所伤,脸色也不自然地白了白,眼微微低垂道:“姐姐又何必提及当年那些不堪?”
“不堪?”梓姬坦然笑道,“妹妹,恐怕妹妹还并没有清楚自己嫁给的到底是什么人。即使在妹妹主动将陛下推出去之后,妹妹眼不见心不烦,却其实根本就没有接受,陛下是陛下这个身份。”
冯乐儿仿佛被人触及心底最深的伤口,眉眼处不自觉地掠起一抹哀意。
梓姬见冯乐儿不说话,便继续说道:“陛下是陛下,是这个大魏王朝最尊贵的男人,他不但是之前做嫡皇孙时可以有,也应该有许多的女人,这之后更应该有佳丽三千入宫陪伴!妹妹如果如此介意,又如何面对如此之多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