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勿忘国恨
短短几年的时间,冯昭仪的两鬓已经染上了不少的白发,好在皮肤身段保养得当,看起来也还算是风韵犹存。
她是天生的带有些许魅色的女人,举手投足往往都给人一抹盈柔感。
此刻,她一双深深的双眸看向冯乐儿,让冯乐儿都禁不住心头一颤。
可冯昭仪同样是在打量冯乐儿,冯乐儿此时虽然刚满十二,可是模样、身段均已长成,皮肤娇嫩白皙,一双美目如清晨带露的桃花让人一眼便深深被它吸引,再看身段,虽未达到完全的成年女子的凹凸有致,却也是纤美难掩秀色无限,比自己年轻的时候少了一丝魅色多了一股英气。
便如此刻,她一身黑衣穿在身上,丝毫没有一丝的偷摸之相,反而有种女侠客的英武之感。
皇城中的男人见多了胭脂水粉堆在脸上,每日嘤嘤弱弱撒娇的女人,这样英气而独立的女子,又有哪个男人不会另眼相看呢?难怪那个拓跋余每日黏在屁股后面不肯放松。
想及此,冯昭仪笑着伸手帮冯乐儿理了理云鬓,笑道:“姑妈老了,再怎么能干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像现在,姑妈想见拓跋焘一眼都难,更别提杀了他一雪国耻,复国了!”
“杀了他?”冯乐儿神色顿时紧张起来,手微微收紧。
冯昭仪看了看她握紧的手,脸色一沉,挑眉道:“当然!当年他杀了我的父王,你的祖父的时候可丝毫没有手软过!可曾念及过我还是他的嫔妃的份上?”
冯昭仪看着冯乐儿略略呆滞的脸,眼中恨意毕露:“乐儿啊,勿忘国恨啊!我被关在这个形同冷宫中一辈子,而你,从出生开始就沦落为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拓跋族的侵略!
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我们想要改变这一切就必须杀了拓跋焘,灭了大魏王朝,重新夺回我们大燕的江山!”
杀了拓跋焘,灭了大魏王朝……虽然从小冯乐儿便由冯昭仪抚养,每日教导她的都是怎样识人察人,怎样将整个拓跋皇宫的所有关卡查清楚,也知道冯昭仪一直想复仇。
可是,她从未想过杀人,也从未想过怎样去推翻一个王朝。
或许,潜意识当中,她一直是一个懒惰的只想过着平静而单纯生活的女孩。
“诚然,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每日打扫打扫屋子付出一点点的劳动就能换来衣食无忧,以后如果有那个富贵命跟了哪个王子或者是太子的嫔妃那你的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可是,想想你的父亲,他都投降了最后还是被这些拓跋蛮子杀了!
还有你的母亲,刚刚生下你便跟着你的父亲去了!
如果你没有我的庇佑,甚至,都活不到今天!
想想我们大燕的百姓,他们到现在还在受到魏国百姓的歧视和欺辱!
而你,作为大燕最后一任公主,难道就准备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而不干点什么嘛!”
冯昭仪的脸因为疾言厉色而稍显变形,她严厉而犀利地指责着冯乐儿,然后看着冯乐儿微微蹙着眉,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淡定,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天生的政客!
想及此,冯昭仪的语气微微舒缓了一下,上前抚着冯乐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还有,乐儿,你我已经在路上,身后还跟着一帮为了匡复我们大燕而甘愿以身犯险的兄弟们,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第21章 御驾出猎
七日后,在浩浩荡荡的御驾出猎的队伍里,冯乐儿与一众年轻貌美的宫女们排成长长地两列排在皇帝的御驾旁边,而她们的前面,几个小殿下正意气风发地驾着马在前面打头阵。
冯乐儿这一次难得能跟着李苒和赵四儿一块出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李苒,此刻连走路都轻盈了许多,站在冯乐儿的身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窃笑。
正走着,冯乐儿感觉身后有人捅她,冯乐儿回头,看见李苒冲着她努嘴:“看!四儿!”
赵四儿在她们旁边的一个队伍里,冯乐儿顺着李苒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赵四儿正盈盈地看着前面的几个小殿下。
前面三个小殿下分别是阳平王拓跋新成,京兆王拓跋子推和安定王拓跋休。
“她在看谁?”冯乐儿看着前面几个殿下,阳平王模样中正,看起来不太爱说话,略沉闷,只顾低头骑马,另外两个一路上说说笑笑,拓跋子推娃娃脸,性格活泼,说话爽朗却并不出格,拓跋休看起来聪慧静雅却并不沉闷,说话很亲切,让人一见顿生亲近之意。
李苒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估计是在找南安王,哎?奇怪,今天南安王怎么没来?”
李苒的话刚落音,旁边的一个宫女便接过话道:“你们不知道?南安王早咱们一个时辰便出发了!据说是帮皇上肃清道路,防止路上有人埋伏刺杀陛下!”
“哎!可惜啊,又见不到南安王殿下了!哎!”李苒顿时垂头丧气。
旁边的宫女看见李苒的样子,撇了撇嘴道:“你想见南安王殿下还不容易?你们家赵四儿天天围着南安王殿下转,你跟她说一下,还不能安排你见见?”
这边的声音稍大,自然传到了赵四儿的耳中,赵四儿微微偏过头来,看向李苒和冯乐儿这边,嘴角微微忽起,这一笑,就让周边所有的宫女噤了声。
年幼的时候不觉得,近两年越大越感觉出赵四儿不是一般的美,有时候如同一朵清美的素莲花一般清冽,有时候又感觉像空中的云彩一般飘渺。总之,她在的地方,总是会不自觉的吸引人们的目光。
冯乐儿见赵四儿转过头来,也冲着她点头笑了一笑,二人这样的对视在旁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同样的两个绝色佳人,一个如白莲花一般清冷,一个如刚刚含苞的红梅一般让人挪不开眼,而二人竟然还能成为极好的朋友,互不干扰,这本就是一个矛盾的所在。
除非是其中一人太过虚伪,亦或者是另一个人太过单纯清澈。可到底谁虚伪谁清澈,谁也说不清楚。
李苒在三人中间是最没心机的,却也看出来冯乐儿与赵四儿将来有一天绝对会到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地步,不为别的,只为,两个人都太夺目了!
而这两个人在这众多的宫女中必定会因为某个最杰出的王子而争夺的你死我活。
或者,不用抢,那个王子本就死心塌地的爱上某一个人。当然,这些都是李苒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自己想出来的。
对于她来讲,并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两个都是她的好朋友。
第22章 初见
虽然皇城离西郊狩猎场只有半日的路程,可由于人数众多,宫女太监一大堆,半日的路程走了近一天。
近傍晚时,一众人等才到了西郊狩猎场的镜薇湖附近。时值傍晚,西边的红霞染遍了西郊所有的山脉,连山上的树木也仿佛变成了红色,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一片红色的山海之中,如醉如痴。
冯乐儿独自一人远离休息的队伍,慢慢踱到镜薇湖畔的一座精致别雅的亭中,她认出来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就是那日「阿昊」带自己来的那个湖的对面。
那日离的略远些,今日这样近距离的看镜薇湖,真的是人间仙境,清澈致美,如同完全没有被沾染世俗气息一般!
一阵风吹来,一股清澈的气息拂在她白净玉洁的皮肤上,传来阵阵清冷感。
冯乐儿不禁喃喃出口:“红亭夕美,恰映潺潺,清之致洌,纯似姗姗。”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颻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姑娘,您何必妄自菲薄呢?
这座山和这个湖泊跟您相比,如同是一颗卑微的星宿与明月的对比,您这样比喻它们,我会在认为姑娘在刻意羞辱这些景色。”
冯乐儿回头,看见一个白衣书生缓缓走来,此人面白像美,身姿孱弱单又颇有风雅之感,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
冯乐儿笑了笑,道:“这位公子过誉了,我乃一介宫奴,怎敢媲美洛神?”
“自然不用!姑娘您比洛神美上几倍不止!在下陆丽,有幸与姑娘说上几句话,已觉此生无憾矣!”说着,陆丽双手抱拳,深深鞠上一躬。
“你这人倒是有趣,好吧,我叫冯乐儿,幸会!”
虽然此人感觉说话有些过了,但是态度却是让人感觉真诚的紧,冯乐儿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陆丽!你在那儿干嘛呢?”冯乐儿的话刚落音,就听到不远处的一艘船上,一个青衣锦衣、风度翩翩的男子冲着他们这边看着,船很快靠边,男子跳了下来。
走近来,冯乐儿终于看清了青衣男子的长相,这男子张着一副极好的面相,皮肤微白,天庭饱满,表情虽冷却自带玉容富贵之气,身段不粗不细,一件衣裳穿在他身上不但得体,更显出了衣裳的好品相。
他与陆丽并肩站在冯乐儿的身前,冷面道:“陆丽,让你在岸边等我,怎么跑到亭子这边来了?”
“我。”陆丽面色一赧,瞥眼看了花容玉貌的冯乐儿一眼,心道,自然是被美人吸引了过来的。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一个暗器袭来,青衣男子虽然凌厉的一躲,但也脚下不稳,人直直就要掉落镜薇湖中!
冯乐儿也是一惊,眨眼间,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移到他的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结果用力过度,把他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一时间,一股清新而满是男子独特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间,她瞬间脸红,手急忙松开。
可男子的放在她腰间的手却并未松,看着一张清冷中泛着如白玉般光芒的脸,一时发了呆。
而身畔的陆丽此时发现不远处的黑衣人,脚下一动,拔起剑便追着黑衣人而去!
拓跋濬见陆丽只身走了,回脸看了看冯乐儿,唇角一动,松开手,跟着陆丽而去!冯乐儿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乐儿!你怎么在这儿呀?你让我好找!走吧,队伍又开拔了!”
赵四儿过来的时候看见冯乐儿还在发呆,用手拍了她一下,拉着她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冯乐儿还在刚刚的情景中无法自拔,她第一次与一个人相处竟然有如此异样的无法自拔的沉溺感。
还有,他一个陌生的男子,第一次见面,为何竟然有种熟悉感?她最近怎么了,为何屡屡在陌生人那里有熟悉的感觉?
第23章 男女之情
西郊狩猎场的旁边便是行宫,据说皇帝每年行猎都在这里小住,平日里只是由一些宫女太监在这里打扫守护,鲜少有人过来。
冯乐儿和赵四儿、李苒三人被分到了宫女太监住的一间小屋内,屋子分内外两间,里面一张小床,外间是两个罗汉床分别置于屋内两侧。
床边间或摆着一些立柜和凳子,上面布置里一些精致的瓷器装点。
虽然不大,却也雅致。赵四儿先进来,便住在里间,冯乐儿和李苒二人自然就分别睡在外间的两张床上。
李苒对于这次狩猎之行早就兴奋不已,此刻更是高兴的跟开了花似的。
主管女官给她们安排了房间和后续的工作后便离开了,留下三人在屋子里一边吃着分给她们的吃食一边欣赏这边的花园美景和冷月。
正吃着,赵四儿忽然被一个小太监叫了出去,李苒偷偷看了一眼赵四儿的脸,一张脸羞中带娇,仿佛被人染了颜色一样,红扑扑的甚是娇羞。
待赵四儿走后,李苒和冯乐儿继续坐在桌前吃饭,李苒窃笑道:“肯定是南安王殿下给叫走去伺候了!我听说啊,四儿最近经常值夜,而且每次都是南安王殿下点名叫她过去伺候呢!”
“哦。”冯乐儿对这些不感兴趣,讪讪地应了一声,便继续吃饭。
李苒看冯乐儿这反应不太感兴趣,马上加大爆料力度,接着道:“哎!那你说,四儿会不会已经跟南安王殿下……”
“什么?”冯乐儿看着李苒那挤眉弄眼的八婆样子,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她那么窃兮兮的样子代表的是什么。
“当然是有了男女之情啊!这你都不知道?南安王殿下风华正茂,又俊美飘逸,虽然不喜与人接触,却从来不无缘无故发火罚下人,是个好男人!”
“按照你的描述,顶多是个好主子,实在不算什么好男人。”冯乐儿实话实说。
李苒撇了撇嘴,对于冯乐儿的清高她是一向比较鄙夷的,都是饮食男女,声色本就是人之常情,她却偏偏表现的冷淡而骄傲,仿佛谁也入不了她的眼似的。
冯乐儿却并没有注意到李苒的情绪变化,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今天傍晚的镜薇湖边,那个一身青衣的儒雅男子,他身上散着好闻的味道,鼻息间迷人的气息。
还有,他握住自己肩膀的素净的大手……她竟然都忘记问他叫什么了!
她恍惚了一阵,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忽然像李苒一样发情发痴,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鄙夷之余,心底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孱动。
而行宫不远处的一处封禁的宫殿内,拓跋濬拉着陆丽快步回到自己的前殿内,指着面前的一桌子饭菜道:“哎,你不知道,这一年你游历四方,我闷在这个地方快憋疯了!只好每日拿折子和历年各省上交的报告打发时间!来!今天你来了,就不能走了!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陆丽也颇高兴,自己与拓跋濬是从小到大的好友,自然拓跋濬搬到了这里以后,他便每年都到这里陪他小住几天,两个人把酒言欢,畅聊国事家事天下事,好不畅快!
不过,自从去年开始,他的父亲便让他到各省各县去体察民情,他与拓跋濬相聚的日子确实少了许多了。
想及此,他端起酒杯,看着拓跋濬,道:“好!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正说着,德宝溜溜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恭谨地叩拜。
“殿下万福!陆大人万安!”
“起来吧!德宝,我让你查的给我进献枇杷露之人,可曾找到?”
一听这个,德宝原本还正常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弓着身子不肯起来。
第24章 金风玉露
拓跋濬一看他这德行也就知道他自然是没有找到,便瞥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杯,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道:“德宝,我这些年没有在宫里,我发现你这做事的能力越来越退步了嘛!你说,这是不是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