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儿想起来李苒走之前求女官将她分在饭堂,这家伙为啥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呢?
跟李苒在一起的唯一好处就是,瞬间就会把不开心的事情抛之脑后,仿佛这世上本没有什么烦恼,都是他们这些人自找的一般。
就在她们二人走出去不远时,忽然身后一个软软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追了上来:“乐儿,李苒,你们吃饭也不叫我。”
说着,赵四儿作出一个俏皮的委屈表情,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像赵四儿这样的娇弱美好的女孩子脸上,让所有女人都忍不住的浑身一震,然后再多看她两眼。
李苒夸张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用手用力揽住赵四儿的肩膀,夸张地说:“我说四儿,你这个连女人看见你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女人,以后必定是哪位殿下的王妃呀!等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两个好姐妹呀!”
第29章 喜欢上他了吗?
赵四儿浅笑着,看了一眼依旧一脸清淡模样的冯乐儿,嘴角微微弧起,细声道:“我也算是南安王殿下的人了,殿下今晨专程叫我过去安慰了半天,自责自己昨夜酒后行为逾矩,请求我的原谅,我想,殿下今后该会给我个名分吧……”
说着,眼微斜看向冯乐儿,可冯乐儿竟无动于衷,只是闷着头走路,没有丝毫反应,她忍不住蹙起眉,心头更加来气。
冯乐儿此刻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她昨夜如果没看错的话,小皇孙拓跋濬应该此刻就在这个行宫中,自从六年前拓跋濬离宫到现在,她再未看见过他,只听说他的身体一直不好。
不知怎的,在她的心中,始终挥之不去当年他一袭青衣从不远处走来,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是一种天生为王的气质和普度众生的悲悯模样以及当年在火场救出他时,他凝视着自己,一副至真至信的依赖模样。
她自小就会识人辨人,拓跋濬,此人,她打心底里是喜欢的。
尤其是昨夜,他的一曲笛音都让她忍不住翻墙去找寻,这样的事情她除了拓跋余强迫还从未做过!
或许是冥冥之中吧,镜薇湖畔,自己认为此生见过最美的地方,她竟遇见了他,都来不及细细打量,只觉着些许熟悉的气息便再次分开。
此刻,她竟然有种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冲动!
问问他,枇杷露可好用?是否需要自己再为他熬制?
可是,为何自己会这样呢?难道,自己也如赵四儿喜欢拓跋余那般,喜欢上了拓跋濬了吗?
不……绝对不可以……她大燕与大魏乃是弑父之仇,夺国之恨!自己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仇人的儿子呢……
“乐儿?乐儿!”
李苒用力摇着冯乐儿,冯乐儿才从自己的心境中醒过来,一脸茫然。
“怎么了?”
李苒翻了翻白眼,指着面前一个小太监递过来的饭菜道:“接饭呀!你傻了呀!”
冯乐儿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饭堂,站在了领餐台前,一个小太监正端着一盘早点递到自己面前。
小太监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是单纯简单的紧,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腼腆。
冯乐儿不由自主地冲他笑了笑,接过早点跟李苒走到一旁的的方桌前坐下,方桌的另一端,赵四儿已经坐好吃了起来。
可是她们刚坐下,冯乐儿便感觉到不同以往的诡异气息,众多的宫女们纷纷在低头窃窃私语,偶尔间还对着她们的方向指指点点。
冯乐儿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赵四儿的脸已经红透了,低着头,只顾默默的往自己嘴里塞饭。
难道……冯乐儿蹙起眉,忽然意识到这些宫女在指指点点的背后意思,刚准备起身来说她们,不想李苒忽然早她一步站起,掐着腰指着那群宫女道:“你们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南安王殿下那是喜欢我们家四儿才留她暖床,你们有本事让殿下留你们呀!没那个本事就少在背后嚼人舌根!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赵四儿感激的抬起头看向虎头虎脑的李苒,再看一旁淡漠冷淡的冯乐儿,眼底渐渐逼出一层寒气。
第30章 调查赠露人
与此同时,行宫一角的宫殿内,拓跋濬一边由德宝伺候起身,一边道:“这一次我给你七天的时间,务必给我查出赠与我枇杷露的人,先从东宫内部查起!”
说着,拓跋濬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思忖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弧道,“我猜测,此人定是藏在东宫,且非常了解我常年患病,也知道你每月都往我这里送东西,所以就瞅了一个空子把东西放了进去!
你这样,你在东宫放出风,就说我的咳疾刚好了点,但是一断药就又犯了病!就这样!”
“是!殿下!”德宝帮拓跋濬扣好衣襟,答应了下来,脸色却若有所思,他忽地记起发现枇杷露那日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名宫女,说是宫女,却是面貌气质皆是不凡。莫非是她?
拓跋濬见德宝发呆,用手指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问:“你想什么呢?”
“啊?没,没事!”德宝讪讪笑了两声,心中却是在想,此事尚未定论,先不告诉小皇孙的好!
拓跋濬没好气瞥了他一眼,然后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道:“对了,你回头帮我查查,在这次行宫围猎的宫女中是否有一个气度不凡,模样极佳却清冷之极的女子,我想见她,去吧!”
这个描述一出口,德宝再次联想到刚刚心中的那个女子身上,他既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悄悄的退了出来。
刚退出来,旁边孝春便凑了过来,附在德宝耳朵耳语几句后,德宝蹙眉,问:“消息可属实?”
「确实!皇上大怒,说,谁收留那些和尚,就给我割下他的脑袋!」孝春脸色苍白……”
要知道咱们主子是最推崇佛教之尊,如今当今圣上如此倒行逆施,会不会影响小皇孙的他日即位也未可知呀……”
德宝点头,略思忖片刻道:“这事暂且不要告诉殿下,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德宝一路小跑出宫,骑上马,一路沿着西郊侧的一条小路而去。
与此同时,吃完饭正在清扫皇帝出行的路障的冯乐儿也听见旁边的女官们一边在准备皇上的依仗一边低声谈论着什么,她本不太关心女官宫女们之间的八卦,可无奈这些女官的神情动作都并不寻常,想来也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侧起耳朵来听了起来。
“皇上这次可真的是大动肝火,一众僧人均被赶出来寺庙被迫还俗!可是寺庙的主持们还怎么还俗呢!
他们都是研究佛法的高僧,早已入赘佛门多年,此时连寺庙都被烧毁,他们可如何是好呀?不知,可否触怒了神灵?”
“说的也是,想当年皇上也是很笃信佛教的,如今这般对待,实在是……哎!”
“不过太子殿下一直还是维护佛法的,不知此时会否站出来为僧尼长老们说说话?”
“算了吧!太子殿下早在皇上下令驱赶僧侣烧毁佛寺的时候就参奏不可,谁知崔浩当堂讽刺太子殿下阴柔难成大器,笃信一些外族进来的虚妄空谈。
太子殿下极为恼怒与他争辩,不想皇上也支持崔浩的想法,说如今用兵之季,佛教却把许多良才纳入佛门,是为毁坏我们大魏的根基。”
听到此处,冯乐儿把大概也听明白了,这样的情况她早就猜到了。
佛教作为大魏的大教,不加限制的接收年轻信徒和僧尼本就是有违佛门律法,更是徒惹是非之举,加之近些年很多人为了躲避征兵而去入了佛门,更是让国家一度兵才紧缺,是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冯乐儿叹了口气,继续打扫行宫外的道路。
第31章 你说的,我自然是听的
正扫着,忽然不远处驰来一群马队,为首的身着黄色镶金宫服,两个袖口各用暗针嵌入一条游龙,面庞威严却不是儒雅,看他的年纪应该四十不到的样子却发中隐约透出几丝白发。
这个人她怎会不识,来人正是她的正经主子,东宫太子殿下拓跋晃!
拓跋晃并没有看见冯乐儿,骑着马从她身边一掠而过。冯乐儿看了看拓跋晃的背影,看起来应该是极为疲惫了,这一次来西郊进谏,估计又是为了佛教僧尼之事。
她既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为百姓生计着想的皇子贵族也算是世间少有的,说起来,她还是从心底里敬佩太子殿下的为人的。
正想着,忽然旁边李苒拿着扫帚贼兮兮的跑过来,附载冯乐儿的耳边低声道:“四儿被南安王殿下叫到那边亭子里去了,你说南安王殿下刚刚把四儿给……现在皇家狩猎就要开始了,他急着要跟四儿说什么呢?”
冯乐儿蹙了蹙眉,感觉拓跋余不会说什么好话,否则尽可以回宫后直接纳入自己的宫中即可,怎的这样着急?
莫非?她想了想,急忙扔下扫把,拉着李苒道:“我们去看看!”
李苒难得看见冯乐儿如此八卦,兴奋的直点头,一路跟着冯乐儿往不远处的高坡亭跑去。
快到亭子的时候,冯乐儿拉着李苒躲在了草丛之中,透过草的缝隙,能清楚的看见赵四儿跪在地上哭泣的样子。
李苒一看赵四儿梨花带雨的样子,有些不忍,低声对冯乐儿道:“这南安王不会是不想要四儿吧?怎地四儿哭成那样?”
冯乐儿蹙蹙眉,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在帝王之家自然是常有之事,宫女宫奴在宫中的地位如同蝼蚁,他们作为高高在上的主人,可以随意践踏她们的身体,用完即如破布般扔掉乃是常见之事。
只不过如四儿这般柔美的女子,拓跋余怎么舍得这样对待?
隐隐的,不远处传来赵四儿柔中带凄的声音:“殿下,昨夜是您强要了奴婢,怎地今日您反而怪责奴婢呢?奴婢是一介女流,又怎会强迫殿下做不愿意的事情?殿下,奴婢虽然爱慕与您。可是,却绝对不会做出那般不知羞耻之事啊!”
拓跋余的脸上也并不轻松,恼羞成怒的表情让皮肤染上一层红晕,他负手看向远方,冷冷道:“若非你勾引,我怎会轻易让你爬上龙榻?赵四儿,你一直以来的心思我并不是不知道,如今趁着我酒醉上了龙床,以为我就会这样轻易的将王妃之位给你吗?休想!”
赵四儿红着眼看向拓跋余一副冷情决意的样子,眼底的柔弱陡然变成了寒气,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握紧,连身体也慢慢挺直。
“殿下,我想……”赵四儿的话还未落音,冯乐儿旁边的李苒已经冲了出去,跑到拓跋余的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气吼吼地说:“殿下,您这样寡情薄义也太伤四儿的心了!您是主子,可也不能如此践踏这些奴婢呀!”
“你是谁?”拓跋余从今晨醒来就被侍从告知昨夜他临幸了侍女赵四儿,心情极其糟糕,昨夜他本以为就是一场梦,不想竟然酿下大错!
他本想就给赵四儿一个侍妾的名分打发了,却忽然得到皇后娘娘的口传,说让他最好收了这个赵四儿为王妃!
一气之下,他直接找了过来,质问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皇后娘娘亲自下口谕!
可刚跟赵四儿辩驳了几句,忽然冒出来一个傻不愣登的宫女来伸张正义,顿时怒火攻心,连眉毛都竖了起来!
“是我的朋友。”冯乐儿缓缓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走到拓跋余面前并未行大礼,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下揖便自行起身道,“李苒是我的朋友,她的莽撞我带她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拓跋余一看见冯乐儿顿时怒气烟消云散,双眼紧紧盯着冯乐儿光洁的面庞,道:“你说的,我自然是听的。”
第32章 此生大辱
看着拓跋余深情到几乎滴出水来的双眸,冯乐儿既不可闻的移开自己的目光,减少与他的对视,将眼落在地上的赵四儿身上后,接着说:“还有四儿,她已经是你的女人了,纳了她吧!”
一听此话,拓跋余瞬间向后踉跄了两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顺着冯乐儿的眼看向赵四儿的身上,满眼挣扎。
看着冯乐儿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和拓跋余一副深情难付,挣扎纠结的样子,赵四儿感觉自己是真的被从里到外伤透了,这样的施舍和侮辱,就算她真的当上了南安王妃也是一生的耻辱!
忽然,赵四儿猛地站起,冷眼对视着冯乐儿清冷的脸,忽然冷笑一声道:“殿下大可不必如此为难,四儿就当昨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从此以后,殿下是殿下,我是我吧!”说完,狠狠瞪了冯乐儿一眼后,反身离开。
众人皆愕然。在场的三人中,除了冯乐儿深知赵四儿远非她本身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以外,其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愣在了当场。
不过拓跋余对于她的离开倒是一便释然,她这样识趣的离开也好,无论如何,让他娶一个自己从未喜欢的女子为妻,到底是接受不了的。
李苒看着赵四儿离开,马上缓过神来,跟拓跋余做了一个揖之后,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只留下了拓跋余和冯乐儿二人。
冯乐儿看着赵四儿离去的背影,悠悠道:“就知道她肯定会这样,我还便要试一试,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拓跋余一看冯乐儿还如以往对自己那般交心,忍不住从后面要去抱住她,不想还未靠近,冯乐儿便一个闪身闪到一边,然后冷着脸道:“阿昊,我们已经结束了,这便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阿昊,从此以后,你便是高高在上的南安王,而我依旧是那个连普通宫女都不如的宫奴,我们两个有着无法逾越的云泥之别。所以,你大可再去寻一个跟你匹配的朋友出来!”
“朋友?”拓跋余凄凄然看着冯乐儿,激动问,“乐儿,在你的心目中,我便一直仅仅就是朋友那么简单吗?”
冯乐儿不答,也并未看他,只是咬了咬牙,不再说话。拓跋余负气离开,冯乐儿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眼落在了拓跋余的背影上。
这么多年,从孩童到长成,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如果说没有感情,定是假的。
可是,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却清楚明白的很。为了让他死心,她此刻绝情一点或许对他来说是好事吧……
而另一边,下山后的赵四儿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像着了魔咒一般趴在脸盆上,浑身上下剧烈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