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今晚找不到,越是能搅乱韩以骁的视线,明日便会有浮尸漂泊到城外,泡了一夜,面色浮肿,不会再有人认出。
钟语芙披上外衫,带上面纱,从此,--这府上再没长宁侯府人钟氏。
另一边,前院,宴散,韩以骁饮了不少,脚步都有些虚浮。
出了外院门,韩忠打着灯笼走在通往内院的小径上,到了分叉路口,韩忠问,“侯爷,您是去婉姨娘那边,还是凝姨娘那边?”
韩以骁唇角弯起来,不轻不重给了韩忠一脚,抢过灯笼,“这种混话别再问,安枕只会去沉玉小筑。”
说着,他抬脚便往沉玉小筑走去。
想起钟语芙,他心里柔软的快化了,丝丝缕缕的甜蜜浸满心脏,她那小性子,哪里喜妾室进门?她心里定然是不开心的。
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像昨晚那样?
他笑的柔软,他要告诉她,这辈子,他只守着她一个。
第28章 .
倚思院内室,菱花窗上贴着喜庆的窗花,窗檐青花纹花盆里,碧绿的仙人掌上开了一对米黄色的小花。
几上燃了一对红烛,细风透过窗牖吹进来,惹的烛芯摇曳。
拔步床上,架子上垂了一副烟色纱账,金钩钩在两边,粉色盖头落在绯色锦背上。
院子外边的喧闹声响起,似是家丁在喊,夫人落水了云云。
八宝酸枝几上,方凝如听见,笑出声,执起酒壶斟了两杯酒,碰在一起,瓷杯发出叮一声脆响。
她盯着清亮的酒,“姐姐,妹妹恭祝你心愿得成。”
仰头一饮而尽,揉了揉脸蛋,这才起身而去。
两岸无数小厮执了火把照明,水里面,不时有小厮冒出水里闭气,彩玉彩屏跪在地上呜呜哭,身子瑟瑟发抖。
方凝如只做不知,挑了最近的仆从询问事情经过,这才知晓,韩以骁是第一个跳下去找的,自打跳下去,到现在还未露过头。
方凝如笃定,这人是找不着的,手指搅着腰间丝绦,暗想,这韩以骁要是淹死了,那位痴心不已的表妹会不会一道寻情?
也不知道她会选择哪个死法,是一并投了这河,还是以上吊,还是割腕?
她正想的来劲,却看见幽森黑暗的河里,一个头冒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下人惊喜的喊,“找到了,侯爷找着夫人了。”
方凝如一颗心沉下去。
应该啊!
怎么会有人呢?
同样不解的,还有跳进水里一并“救人”的储策。
怎么会有一个人呢?
要说钟语芙也是真倒霉,自去年她从尚书府回来,绿萝就觉得钟语芙心里藏了事,虽说嫁了人,却还是念着钟语芙。
她觉得,自己一个女使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可不都是拜钟语芙这个主子所赐吗。
这日苏婉,方凝如一同进门,就怕钟语芙做什么傻事,她放心不下,一直悄悄跟着。
远远看着彩玉和彩屏被钟语芙吱走,又目睹了钟语芙逃走的过程。
恍然大悟,
她站在她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人的关系,为什么钟语芙以前总是和韩以骁吵,为什么不爱韩以骁,为什么不想做这长宁侯夫人。
原来--她心有所属。
她心跳出嗓子眼,整个身子抖成筛糠,
私奔--这抓回来,不仅是可以休,更是得沉塘,哪里还能有活路?。
她不认同私奔这件事,可她也不愿意让钟语芙有陷入这种被世人诟病责骂的可能。
她盯着流动的滚滚河水,极淡的银色月光下,粼粼水光映在她的瞳孔里。
淹死总要有尸体啊。
世人都知晓,长宁侯夫人是淹死的,不会再有人去抓钟语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