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都是震惊,血液瞬间冻住,他的母亲明明在胡族皇庭胡人腹地,怎么会在这里?
“不用想,也是你运气背,本候故技重施,下属刚好才撸过来,凑巧用上了,”韩以骁一直手仍然举着,“本候数到三,你不将东西给我,本候的下属会放箭,本候手放下来就是信号。”
“一,二,”韩以骁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数三的同时,将手摆下。
容迪一急,直接将解药扔过去,韩以骁接了解药转身就跑。
也是这个时候,容迪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韩以骁手里要真是有他母亲,直接带到这里交换就好了,又哪里用只身前来冒险?
上当了。
手臂一挥,无数□□织成细密的网,密密麻麻朝韩以骁射过去。
韩以骁利用的就是一个时间差,赌在一瞬间容迪反应不过来,因此,也不敢带多的人惊扰容迪,且还都留在远处,命门擦着□□而过,拔出剑撑着等援军,双方人马悬殊,这番厮杀了很久,韩以骁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最终容迪重伤,被下属救走。
战事一结束,韩以骁撑着力气翻身上马,回长宁侯府。
御医已经备好了,韩以骁将药交给御医,指着他配出解药,将钟语芙和苏婉的毒都解了。
御医刮下一点点解药检查成分,面色却是很沉重,“这解药里有一位分量不少的水银,这分量于常人来说可以,但这药有可能致婴儿畸形,夫人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大了,若是强行堕胎,恐有性命之忧,且恐以后很难再有身孕。”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寒鸦在枝头的粗嘎叫声愈发凄厉。
惊的人心直跳。
很久。
韩以骁问,“若是让她堕胎,你有几分让夫人活命的机会?”
御医道:“只有六成。”
他很怕。
所以--没让她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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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五日,韩以骁没再踏进沉玉小筑,钟语芙的视线越来越弱了,几乎看不见。
这日,她无意当中碰翻了香炉,滚烫的香灰洒了手背。
彩月看着钟语芙莹白的手背一手的泡,呜呜哭出声。
钟语芙却像是感知不道疼,只柔声道,“彩月,你去叫绿翘过来,我好久没见她了,想和她说说话。”
彩月早就得了韩以骁的吩咐,只要是钟语芙的要求,一律都满足,立刻叫来了绿翘。
钟语芙眼睛只剩微弱的光,模糊看到一点影子,凭着直觉看向绿翘,“绿翘,我想再最后看看这上京的雪景,你带我去城楼上看看吧,那儿看的更清楚。”
“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绿翘无声抹去眼泪,“哎,姑娘,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饰,换上好看的衣服再去吧。”
“好啊。”钟语芙说,“你去箱笼底下,找出我那件御赐的褶花晴雪蝴蝶碧罗裙吧,好多年没穿过了。”
她还记得,上面的□□真的像是飞了起来,出自宫中最好的尚宫之手。
绿翘也记得,这件衣服太珍贵,是钟语芙未出阁前最喜欢的一件裙子。
好像是老长宁侯从宫中给她讨来的。
换好衣衫,绿翘指尖勾着钟语芙绸缎似的长发,一手捏着梳篦轻梳。
忽的,她想起钟语芙未出阁前的样子,就不想给她梳妇人鬓了。
柔声道,“姑娘,我给你梳仙云鬓吧,你以前最喜这个发式了。”
钟语芙轻轻回,“好啊。”
时节已是冬日里最冷的时候了,冰雪漫天,城楼的台阶湿滑,钟语芙走的很慢,绿翘亦放慢脚步,一步步搀着她。
钟语芙站在城墙边,也许是回光返照,她的视线竟奇迹的清晰了一些,看清这天地一片纯白,天边青色的云,和纷纷扬扬的雪花,晶莹剔透。
钟语芙问:“我最近总梦见绿萝,你见过她最后一面吗?”
绿翘回:“见过,她走的很安详,姑娘,她是自愿的。”
“我知道,”钟语芙轻声道,“我最近总想起来,小时候咱们三窝在床上,你们和我翻花绳,玩双陆都我的样子。”
默了默,钟语芙又平静问,“药给苏婉用了吧?”
“那天隐约听见女使在廊下叽叽喳喳的说,侯爷一身是血回来,手里紧紧握着一瓶药。”
绿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