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还有一天时间,一天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露珠道:“陛下不用担心,宫门口的百姓虽然已经解散,但城内各处都有盯梢,九千岁无处可逃,后日必须祭天。”
露珠把上官弃想的也太简单了。
一个能把持朝政多年的人,是找人盯梢就能困住的?
“露珠,我头疼,这几天不出门了。”
姜离歌说道,和衣在床上躺下。
露珠以为姜离歌是装病,“陛下这几日别出去了,九千岁现在肯定在气头上,万一一急挟持了陛下,谢公子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姜离歌是真头疼,前日遭罪还淋雨,昨天出宫跟打仗一样惊吓了一遭,晚上也没休息好,小身板哪里挨的住。
她倒头睡去,不知外面天日,一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无欢冷着脸来请人。
“皇上速速移驾万寿湖,千岁要见你。”
露珠一脸担忧,磨磨蹭蹭给姜离歌换了衣服。
无欢在旁催促,语气比往常更不耐。
“陛下,这怕是凶多吉少,怎么办?”露珠紧张问道。
“放心,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我的。”姜离歌安慰道。
露珠仍不放心,紧张地跟在姜离歌身后,心想待会要是有人敢动陛下,她第一个冲上去拼命。
姜离歌跟着无欢来到万寿湖,远远的便看见一道紫色的风景线。
穿来一个月,除了月离宫,她最常来的就是这个万寿湖。
除了夏日纳凉清爽,这湖边浅水区还种了很多鸢尾,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花。
听露珠说,先帝喜爱莲花,万寿湖原先种了一湖红莲。
后来上官弃进宫了,先帝命人把红莲拔了,种上了紫色的鸢尾。
也得亏没有种莲,不然上次她掉湖里,捞人就更难了。
“宫女止步,皇上请上扁舟。”
万寿湖畔停着一叶扁舟,无欢拦下露珠。
姜离歌望了望湖中心停泊的画舫,船尾处隐约可见站着一个人。
“陛下,您龙袍皱了。奴婢给你理一理。”
姜离歌正要踏上扁舟,露珠上前替她整理衣裳,顺便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她在袖子里摸了摸,是一根尖锐的短簪。
她心笑露珠真的把上官弃看扁了,他武功那么强,之前几次她用毒药都没能挨着他,这种拙劣兵器就更别说了。
无欢撑篙,扁舟慢慢靠近画舫,画舫上的人影也渐渐清晰。
上官弃负手而立,一改往日的红袍,身上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清风拂动,衣袂柔软摆动。乍一看,比翩翩公子还要俊逸三分。
上官弃见她上船,转身在酒桌旁坐下。
“听说皇上生病了?是因为听到本座要祭天的消息,太伤心了?”上官弃笑道。
姜离歌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回道:“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生病,还是没有伤心?”上官弃刨根追问,语气似有嘲讽之意。
姜离歌被他一堵,不知为何心中也拧着一股气,挺直了腰杆道:“没有生病,也没有伤心。”
上官弃嘴里轻声‘啧’了一下,“那就是装病,那就是高兴。”
高兴是马上摆脱了他的钳制,装病是怕他一怒之下拉她一起死。
“明日本座就要祭天,临死之前,请皇上饯个行。”
上官弃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她面前。
姜离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有人这么坦然地说自己要去死,分明就是有必胜把握,所以才会在这赏花吹风。
他一个人惬意就好了,干嘛还要折磨她?
“我没装病,头疼而已,吹着这风头更疼,喝完这杯,送我上岸。”
姜离歌道,抬手喝了一杯酒,起身就往船头走。
上官弃以为她是怕他想要逃,心下不快,于是伸手去拦。
姜离歌拂手抗拒,一时情急忘记了手中还捏着一把利器。
短簪比她想象的还要锋利,只是轻轻一下就划破了上官弃的衣袖,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随后伤口变成了一道青黑色。
姜离歌一愣,簪上有毒!
“九千岁!”
无欢见上官弃受伤,从扁舟跳上画舫,随手推开姜离歌,紧紧护住上官弃。
“啊——”
哪知姜离歌站在边缘,被他一推,一下推到了了水里。
她不会游泳,掉到水后惊慌扑腾了两下,大量湖水呛入口鼻,人没浮起来,反而沉到了水底。
眼见着自己沉到了湖底,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姜离歌自觉自己小命玩完,一阵恍惚。
来时是这片湖底,去时也是,只是不知道醒来后是大梦一场,还是彻底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湖底光线斑斓,一个白色人影,从上而下像一尾鱼朝她游了过来。
他揽住了她的腰,贴着她的唇给她渡了一口气……
第10章 祭天,杀了上官弃!(改)
青阳殿——
“太医,千岁爷如何?”
无欢追问太医,太医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上官弃坐在椅子上,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手腕上的伤口也包扎齐整。
“如实说来,恕你无罪。”
太医这才敢说话,“回千岁爷,伤口无碍,只是伤人凶器上淬了毒,毒素正向心脉蔓延,十分凶险。”
“是什么毒?”无欢追问道。
太医跪在地上,低头道:“卑职不知是什么毒。”
“你!”
无欢怒急,抽出腰间的刀要杀了太医。
“无欢!”
上官弃喝止,转头问太医:“如没有解药,还有多少时日?”
太医道:“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
上官弃一怔,良久拂了拂手,“知道了,下去。”
太医如蒙大赦,匆匆离开。
无欢愤愤不平,怒道:“小皇帝也太阴险了,用暗器伤人还淬毒,九千岁何必再救他!”
上官弃冷眼扫过去,无欢低头不再言语。
“明日祭天的事准备好了吗?”上官弃问道。
无欢平复情绪,恭敬回道:“回千岁爷,一切妥当。明日若是有人有任何异动,紫凤军立即血洗祭坛!”
上官弃点头,缓了一会,又问道:“醒了吗?”
无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的谁。
九千岁这是怎么了?小皇帝偷袭伤人还害他身中剧毒,他怎么还惦记着小皇帝的安危。
他心里埋怨,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问题。
“方才宫女来报,醒了一回又昏过去了,太医说无大碍,休息一晚就可以。”
“千岁爷,属下这就给各处的人发消息,全力搜寻各地名医为千岁爷解毒。”
上官弃摆摆手,“本座中毒之事,暂时保密,等祭天事宜结束再说。”
“可是……”
“你先下去,本座想一个人静静。”
无欢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无异这才退下。
无欢前脚离开,上官弃闷哼一声,一直强压在喉头的血腥冲破牙关,喷涌而出。
难道今生重来,他依旧要死在姜离歌手上?
他不甘心,就算是死,他也要拉整个天下陪葬!
……
“救命!”
姜离歌大声呼喊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陛下,你终于醒了。”
姜离歌茫然地转动眼眸,看清露珠的脸盘,出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露珠道,“陛下快起来更衣,今日祭天,您不能缺席。”
祭天?
姜离歌的脑子彻底清醒,昨天在万寿湖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记了起来。
她掉进湖底,是上官弃救她上来的。
她还用有毒的簪子伤了他。
想起那个簪子,姜离歌想要询问露珠,可房间里还站着别的宫女。
“快更衣,朕要去祭天大典。”
姜离歌穿戴整齐,速速赶往祭天大典。
此次祭天行程仓促,场地直接选在露天祭坛,一面搭着高台,三面通风以供百姓全程观礼。
姜离歌赶到时,祭坛周边已经围满了百姓。
高台上,苏国公等大臣也都到场。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免礼。”
姜离歌在最上面的龙椅上坐下,环顾四周,不见上官弃的身影。
底下有大臣担忧道:“上官弃若是不出现,那该如何是好?”
苏国公笑道,“阉人要是不敢来,老夫率军踏破他巢穴,捉他来祭天。”
姜离歌听到“阉人”两个字,觉得微微刺耳。
“苏国公。”她喊道。
苏国公转头看过来。
“您的手指掉在金銮殿,改日朕着人给你送府上去。”
那天上官弃当众砍了苏国公半根手指,苏国公一个屁都没敢放。
这事一提,苏国公脸色难堪,愤愤看了她一眼,尔后转过头不再说话。
底下众臣全都安静下来。
正午将近,日头炎热,上官弃依旧没有现身,围观的百姓开始躁动。
他迟迟不出现,是因为受伤中毒吗?
大概是因为上官弃救了自己,姜离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正在这时,有高声从远处传来。
“九千岁驾到。”
威武的侍卫拥护在旁,四人高抬的轿撵缓缓走来。
全场瞬间静默,齐齐望向那似火红衣。
上官弃歪着身子,手肘撑着下颚,凤眸轻扫一圈,薄唇挂着若有似无的轻笑,美如妖孽,威如君王。
在场百姓全被镇住,一时都忘记了,眼前这人就是今天要祭天的妖孽。
上官弃从轿撵下来,神态自若不急不缓走向高台,周边的臣子不由自主向他行礼,就连苏国公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皇上圣安,本座贪睡,来迟一步。”
百姓面前,他还给她留了一点颜面。
“不要紧。”
姜离歌说道,视线追随着他的手腕。
他穿着官袍,窄袖锁住了整个手腕。
“谢陛下。”
上官弃负手现在她身边。
人已经到场,祭典正是开始,既然是典礼,前面必然还有一些程序要走走过场。
姜离歌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祭坛上,小声问道,“九千岁手上的伤可好?”
上官弃冷笑,“既要去祭天,多一刀又何妨?”
姜离歌一愣,这话怎么听着一股怨气。
她伤了他是事实,姜离歌无法辩驳。
姜离歌也觉得奇怪,以前她想杀他的心都有,现在伤了他反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愧疚来了。
上官弃又道:“本座死后一定保佑陛下长命百岁无病无忧。陛下还有什么愿望,不妨趁本座还能听见,先说说……”
这话说的,不仅怨气还一股子阴阳怪气,说的好像她渣了他一样。
等等,姜离歌一愣,电石火花之间,她想起在湖底,上官弃搂着她给她嘴对嘴渡气。
还有上上次落水,也是他给她渡气。
难道他真的是断袖还喜欢原主?
“阉人不吉,掌权朝廷,国岂有祥焉?今日必杀阉人祭拜天地,否则天地难容!”
“祭天!祭天!祭天!”
百姓的高声呼喊打断了姜离歌的思绪,她望向人群,目光一下追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疏。
谢疏朝她微微颔首,然后指引她看向祭坛旁边周围的高楼上。
姜离歌视力极好,远远便见高楼上有人浮动。
这是打算从四周放箭射杀上官弃?
根本不用走上祭台,只要他站起来。
“杀了上官弃,拿他祭天!”
“阉人该死,灾星该死!”
百姓们辱骂着上官弃的名字,喊着要他祭天平息上天怒气。
上官弃面无表情站起来,正要踏下台阶,衣裳被人从后拉住。
第11章 上官弃要血洗祭坛(改)
阉人该死,灾星该死!”
“乱臣罪子,就地诛杀!”
眼前这一幕,像极了前世那晚。
谢疏用计谋把他逼到绝境,他被众人围剿无路可退,姜离歌坐在龙椅上,看他血溅万里。
上官弃站在高台上心静如水,无欢站在高台下等候他的指示,只要他往前一步,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他有强权,岂会忌惮区区几个愚昧百姓?
上官弃抬脚移步,衣袖突然被人拉扯,他低头,看见一截纤细的手腕,顺着手臂,落到了姜离歌的脸上。
姜离歌拽着他的衣袖,仰着头,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
她睁大了眼睛,无比认真道:“上官弃,我替你去祭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上官弃怔在原地,眼睛有些失神,嘴唇嗫喏了许久才问出两个字:“什么?”
姜离歌重复了一遍:“我替你去祭天,你许我自由出入皇宫,行吗?”
上官弃半天没有回应,姜离歌甩开宽大的袖子罩住他的手,袖子底下,她用手指勾住他的手指。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说好了。”
姜离歌拂袖站起来迅速走向祭台,速度快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