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林静含随口一句,又拉近了二人的唇瓣。
富商离去,果然很快就有跑堂进来收拾桌子。林静含转身就带着楚雪泽藏进了层层的帷幔里。
照亮整个画舫的烛火穿过帐幔,变得半明半暗,外间是收拾碟碗的声音,里面是两个情浓的人吻得难分难舍。
待跑堂的收拾完了桌子出去,楚雪泽承受不住了,捧着林静含的脸想要反客为主,林静含这回却主动退开了。
楚雪泽现在是坐在地上,靠着一根柱子,林静含则是趴在了他的怀里。他微微气喘的模样映在林静含的眼睛里,被自己看见。看着她不疾不徐的脸,楚雪泽又气闷又羞窘。
“含娘……”楚雪泽看着又作弄他的人,不满轻喊。
“还生气吗?”她第三次问他。
“倚红偎翠的感觉好吗?”他一说话,全是酸气。
她答得诚恳:“我帮衙门办案嘛,是正事。”
楚雪泽仍是没有松口:“办事就办事,为何让他们挨你这么近。”
林静含伸出手指轻轻地挠他的下巴:“好好好,下次我带一根尺子,量着不然他们挨近好不好?阿雪,要怎样你才不生气呀?”
楚雪泽听着着明显是逗弄他的话,也气不下去了,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再次以吻封了她的唇。
而外头不久前也起了一个小事故,有跑堂的端着滚烫的茶水,在往来人群中往来穿梭,不甚洒了,正好就烫到了一个小倌的手,那白细的五指很快就起了水泡,疼得揪心。但左右不是大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有了林静含的帮忙,明修况顺着梁传明这条线索查下去,并偷偷避开了刺史,当真掌握了刺史对此事知情且纵容的证据,几次百姓告冤也被他以权势压了下去。
但这些尚且不够,后来又是林静含听从了楚雪泽的建议,在梁传明的口供下查探刺史名下商铺的账册,果然统统没有缴纳商税。有了这些,明修况当即写了折子上报圣上。
随奏折奉上的是本朝大诗人做了一首诗,映射就是苏州刺史纵容手下强抢良家女子为妓,女子在青楼中孤苦黑暗一声,刺史的女儿却靠着其父迫害女子得来的钱财,闺房锦绣,庭植宝树。
诗句字字珠玑,将官家小姐和贫家女子的镜况差距描写得引人泪下,那刺史一家俨然是趴在平头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
这首诗在折子递上去后就在民间流传开了,一时间民怨滔天,朝廷也不得不为对此案做了从重的判决。
那晖园阻拦楚雪泽的文娘本名崔文秀,她爹是刺史手下的别驾,别驾又有“半个刺史”的称呼,自然是无可争议的刺史亲信,崔别驾在强抢民女案中亦是明晃晃的帮凶,竟将前来告冤的百姓安了罪名投入了大牢。
这次的人口拐带有地方大官员牵涉其中,自然是惹了圣上的震怒,不仅流放了蒋刺史,作为刺史爪牙的崔别驾更是一家被贬为了庶民。
而此时正值崔别驾家的小女儿文娘和通判莫家公子提起订亲之事,若是没有这个变故,只怕已是结成良缘。
但如今东窗事发,崔文秀和莫公子一夜之间成了云泥之别,通判莫家急着撇清,幸好还没到问名纳彩之事,便赶紧退了这桩亲事。
崔文秀成了庶民,失了和莫公子的姻缘,眼见这莫公子另娶他人,如何能不摧心折肝。她不知打哪里知道了是林静含和她的世子表哥提的查这个案子,某日,就在大街上如同疯妇一般拉扯着她,这又是从泽川山庄回来之后的后话了。
京城皇宫会宁殿的帝王暖阁内垂下了层层的纱幔,常年熬煮出的药味和着龙涎香的味道,在地龙的蒸烘下浓重得让人皱眉,只是居住在其中的久病之人不觉。
陆秉元穿着金线绣的箭鹤服立于殿中,朝着重重纱帐掩映着的暖阁下跪回话。
暖阁内的和元帝一身素衣道袍,衣料却是一年难出一匹轻云绸,动作间衣料扬动如轻云出月,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他午憩刚起,陆秉元只听得茶盏响动的声音,许久才听内室传出声音道:“你抓到的那个王元贵招了?”
“回陛下,招了,但尚不得解,且……这条线索已经传遍了江湖武林。”陆秉元不敢隐瞒。
室内又是片刻的安静,“倒是有些聪明人,东西你能拿到就好。”
“必将宝物呈于陛下。”
皇帝又叹了口气道:“听人来传话,皇后那边也不甚好。”
自从十几年前三皇子失踪,她思子心切,精神也越发的脱离了正常。如今日日在佛堂清修,今早又有小黄门来报,皇后发了噩梦,只喊着三皇子的小名,还用剪子伤了自己。
她已无法履行皇后统率六宫的职责,现今后宫诸事已交由慧贵妃掌管。
“三皇子之事已有眉目,据线索当年是被人带到了广霍城,卑职定当循迹找到三皇子,以安皇后娘娘的思念之心。”
只是这线索也更让人揪心,三皇子失踪那年正好广霍城起了瘟疫,死了半座城的人,谁也不知娇贵的天家皇子能否活得下来。
和元帝自然也是知道这条消息,似玩笑般说道:“我与皇后的心病,就都仰赖陆卿了。”
这话说得属实是折煞了皇城司副使,他的身子付得更低,头磕在的宝相花卉纹栽绒地毯上,说道:“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端明眼见着也老了,皇城司的事,大江南北奔波得多些,之后还是要依仗年轻人,”和元帝喃喃道,许端明正是如今的皇城司亲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