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陈沅元面前站定,带有酒窝的少年郎未语先笑,还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声音带有少年郎独有的清脆:“女君便是郎君的新婚妻主吧,奴才赵月见过娘子。”
他边说边向陈沅元行了一礼,接着又指着他身后的那个少年郎笑道:“奴才身边的这位是赵岁,我们两个都是郎君的贴身奴仆,有什么问题娘子您都可以找我们。”
陈沅元仔细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笑着颔首道:“两位不必多礼。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赵月脸上笑意加深,赶忙摆手笑道:“娘子折煞奴才了,奴才日后还要请娘子多多照拂呢。”接着他转向赵年,颔首笑了笑道:“阿年,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赵年最后向陈沅元行了一礼,告退离开。陈沅元也颔首回应。
赵月看向陈沅元,一双漂亮的眼睛转了转道:“郎君已经吩咐过了,娘子您先跟着我们,我们带您去您的卧房。”
赵月在前面带路,陈沅元赶忙跟上,赵岁则是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没走两步,陈沅元就听赵月道:“您的书箱刚刚已经有人送来了,都放在您的卧房里。说起来我家郎君也喜好读书,还专门有一个陈列书籍的书房,以后娘子您有什么需要的书籍,可以直接跟郎君说……”
赵月的话还没说完,赵岁就冷不丁地出声道:“女君可真是勤奋好学,连成亲都带着这书箱过来……”
这让刚要应赵月话的陈沅元,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她无奈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犹豫了两下还是决定选择沉默。
赵月瞪了赵岁一眼,随即赶忙转头跟陈沅元解释道:“赵岁他就是不太会说话,娘子您别跟他计较。”
陈沅元脸上扯出一抹笑:“没关系,没关系。”不过,他们的态度应该也就是他家郎君的态度了,看来赵家郎君真的也不太待见这门亲事。
正好西卧到了,赵月率先上前推开门,引陈沅元进去,边动作边道:“这里就是娘子的卧房,您先在此稍作休息,郎君估计得礼宴结束才能回来。奴才们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什么事情都唤一声我们就可以了。”
陈沅元颔首道谢:“那就麻烦你们了。”
赵月笑道:“不麻烦,若没什么事,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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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关上后,陈沅元心中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才真正放下。她这才有闲心地逛了一圈卧房。
赵家果然家大业大,一个卧房陈设的物件,都让她感觉精致无比。她抬眼能看见的正是一幅绣着山水画的屏风,屏风之前摆着一方八仙桌,周围坐落着几把木椅,桌上还有着与山水同色的茶壶与茶杯。
绕过屏风,却还有一张小桌,边上立着一个不知是什么木材的柜子,再旁边就是一张大床,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材,床边的立柱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她把卧房大致扫视了一周,在一张四方的摆着笔墨纸砚的书桌上,看到了她的大书箱。她立到书桌前,看着桌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狼毫笔,心里想着这赵府对她,倒是很是大气。
她在梨花村的家中,本就没有多少东西。收拾收拾书本,外加几件能穿的衣物,也就是堪堪塞满了这个大书箱。
她手下抚着书箱,书箱是大红色的,看起来年代久远,也确实是年代久远了——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了。
当年她的母亲就是拎着这个大书箱到处求学的。那时候她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却怎么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可是后来,想到此处,陈沅元眼中闪过痛惜的光芒。
她母亲遭遇意外,后半生就只能与轮椅为伴。当年她还年幼,母亲就已经被困于家门之中了。当时的父亲,还很爱这个家……
罢了罢了,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她还是多考虑考虑当下的事情吧。
比如说她如今的处境。陈沅元脑中不断思考。
等一会儿赵小郎君赵眠星回来,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他们两人今日只是初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今日之前就完完全全是两个陌生人。
书本里都说的,洞房花烛夜……
他们才刚刚认识,可不能上来就这么吧?
陈沅元赶紧摇了摇头,把有些不健康的想法晃出脑外。
如今赵家是什么情况,赵小郎君是什么情况,她都还未知,只当按照她原先所想,先和赵小郎君商议妥当,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一样的继续。陈沅元缓缓静下了心来,打开了自己的书箱,找到了那本《论语》,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她的母亲在教她读书时就常说,同一本书,年龄不同,心境不同,读起来的感悟就不同。
她不是那般聪明绝顶的人物,却还是对这个道理深以为然,原因无他,只因她的一颗心沉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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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沅元潜心学习的时候,赵眠星在席间不停地饮酒,他所敬之人,大多数都是商贾之家,都与赵家有些贸易往来。
如今他母亲重病在床,日后他要想在赵家立住脚,在百花县中立住脚,他必须获得她们的支持。因此今日他大婚,一定程度上说,也是一个与众位长辈联络感情的一个机会,他敬酒,就代表了赵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