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姜应檀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觉得我身为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应该想得是兔子毛有多软、长得多可爱?”
不等傅则应答,姜应檀自己先是轻哼,“我就是想着口腹之欲,怎么了?”
傅则笑着回应,“自然是理所应当,殿下可是饿了?”
从醒来也有半日,傅则无须主动回忆少年郎的行事风格,已能自然而然地将之贯彻到言行之中。或许也是过去两月不同的记忆,总归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罢!
姜应檀勉强满意这应答,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咳了一声,“也没有特别饿吧。”
毕竟,早上傅则烤了五条鱼,三条入了她的口,到现在相隔不到两个时辰,哪里……哪里就会饿了!
傅则看得懂她藏起来的心思,顺水推舟道:“是我饿了,劳烦夫人陪着用些果子。”
都是聪明人,姜应檀睨了他一眼,知道傅则是故意照顾自己脸面,但也没说什么。
许是他们运气好,所在的地方正好有几株柿子树,远远就能瞧见那一个个红彤彤挂在枝头的冬柿。
因昨日地龙翻身,好多柿子都落在了地上,沾着尘土。
傅则自然是不舍得姜应檀吃地上的,仗着自己高,拔出长剑,直指安然挂在树枝上的柿子。
就在傅则勤勤恳恳摘柿子时,身后突然传来姜应檀疑惑的声音。
“怎么觉得,你做起事来变得有些一板一眼,没有先前活泼了?”
傅则执剑的手差点一歪。
第60章 瞧,是谁家的郎君,耳朵……
傅则心中有些慌,但面上没显出异样,故作平静地反问:“怎么会这么觉得?”
姜应檀抿唇思索片刻,缓缓道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你话少了许多。若是换做往常的你,眼下估计都慌了,哪里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寻吃食、探生路?看着也太过熟练了。”
“京中高门富养出的公子哥儿,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怎会晓得野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有那些根本就没什么差异的杂草,你怎么就晓得是否有毒?”
听得姜应檀一桩桩一件件说着,傅则手上动作不停,专挑着熟透的柿子挑,将其稳妥收入怀中,然后才回到姜应檀身边。
这时,姜应檀一张嘴还没停,看着傅则一声不吭的模样,更加狐疑,“你怎么不反驳?”
傅则失笑,“总得听夫人把疑惑都说完,我才好一条条为你解惑啊。”
姜应檀不为所动,哼了两声,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傅则身上上上下下扫过,摆出一副“你赶紧交代”的模样。
说实在话,她倒是不担心傅则又变了个人。一则,原先傅则每次转变性格,都会失去部分记忆,醒来时的记忆都是由某个点开始,例如少年郎就压根不记得则则的事情;二则,从五岁到十六岁,脾性上的转变未免太大了些,她对傅则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本就好奇,现下看见他展示这么一身本领,自然想知道这是从何而来。
他们一路是沿着溪流走的,傅则先去水边将柿子一个个洗干净,挑了瞧着最熟最甜的两个给姜应檀,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
“没什么稀奇的,家里不怎么拘束,所以大多时候都住在京郊庄子上。庄子靠山,时不时就能上山打猎,爬树掏鸟窝、下水摸鱼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自然比其他人好些。”
他话说得轻巧,落在姜应檀耳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姜应檀蹙眉,把玩着手中柿子,这会儿子不着急吃了,“十六岁的年纪,早该在国子学里呆着,怎么成天混在京郊庄子上?”
对于傅则而言,那些事情都过去很久,历经沙场征伐之后,他已经不怎么会再想起当年的事情。
眼下姜应檀问了,他神色不变,“我不喜进学,读不进去书,闲散惯了。”
闻言,姜应檀立即横眉相对,嗤道:“不喜进学,你书房里留着那么多书作甚,难不成是做了大将军,忽然间转了性子?”
不等傅则回答,她就冷笑道:“依我看,必然是忠国公愚钝,再加上如今的忠国公夫人在其中掺和,那位瞧着就是装出来的柔善性子,故意把你这国公府二公子往纨绔的样子养。”
遍数京城,哪有国公府的嫡出二公子,成天不进学,任由其在外边鬼混的?
简直荒唐。
隔着许多年岁,傅则早就没了十六岁时的怨愤和自暴自弃,已能平心静气对待这些陈旧往事。可当他看着姜应檀这幅气势十足的愤怒模样,心头涌上了一股子暖意。
他的殿下,外人觉得她冷心冷肺,只有自己知道,她内里那一腔真性情。
傅则不想她为了这些破旧事不快,有意去分开姜应檀的注意力。于是,他径直取走对方握在手中把玩的柿子,耐心地剥好皮,送到她唇边。
姜应檀睨了他一眼,嗔道:“干嘛,是不想我继续说下去?还是故意来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