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姜暮窈的一丁点身影,慕容迟的眸色变得冷而木然,甚至染上了一丝血色,“碍事。”
姜应檀一看对方神色,就已经心中明了,只怕这一天一夜出了纰漏,终究还是被慕容迟发现了阿姐的真实身份。
她自觉和一条疯狗没什么好说,哼笑一声,“彼此彼此,本宫也觉得你甚是碍眼,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
说罢,姜应檀转身带着人准备离去。
对于慕容迟,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只可惜对方身边还带着众多云骑,与现下她周围的鹰卫人数相当,真对上了胜负之数不好说。为求稳妥,也考虑到阿姐的安危,还是走为上策,日后总有机会收拾慕容迟。
背后忽然传来慕容迟的声音,“等等!”
姜应檀与姜暮窈谁都没有为此而驻足,步伐不停,直直往小道外走去。那里是临城中的鹰卫与周一诺收到消息后,专门派人前来接应的人马,还带了两辆不算华贵但足够舒适的马车。
接着,被她们抛在身后的慕容迟又开口,“当真死也不愿回来?”
此言一出,姜应檀拉住姜暮窈的手,及时拦下阿姐开口回应。然后她头也不回,扬声道:“有这份闲心,我看‘端王’还是管管自己人,莫要盯着别人家的不放!”
许是因为姜暮窈一直以坚决态度相对,连头都不愿回,因此终于让慕容迟死了心。直到他们离开这片地方,慕容迟都不曾再度开口,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双狭长眸子深情地盯着姜暮窈不放。哪怕姜暮窈已经随着姜应檀登上了马车,慕容迟的视线依旧不曾挪过一寸,仿佛能透过车壁瞧见里边的人。
等人都已经离开,因车队驶过而扬起的尘土都已经落下,慕容迟仍旧站在原地。
有一云骑上前,恭声询问:“陛下,带来此处的北燕官员,仍有许多困于山中,可需要我们……”
“都是些没用的人,死了便死了”慕容迟冷冷打断了云骑想说的话,盯着远去的马车,自言自语,“阿窈,我只当你是闹了脾气,暂时回娘家住几天。你那妹妹着实烦人,我会给她送一份大礼的,省得她总在碍事。”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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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终于离开这座山的姜应檀来不及休息,就要处理堆积下来的事务。
先是问过鹰卫的伤亡,知晓一些人已经身亡,大多人身上都带着伤后,姜应檀叹了一声气,吩咐萧五做好后续的事情,厚待亡故鹰卫的家人,让他们下半辈子能衣食无忧、安然度日。
之后又谈京中诸位官员的情况,让魏十清点好人数,派些人手过来搜山,尽量将所有人带回临城。哪怕人已经不幸葬身在这场地龙翻身与云骑刺杀中,也得将人的尸骨找全送回京城,才算给他们家人一份交代。
最后才提到这次地龙翻身的影响,临城与西北军可曾安好。等她看过周一诺托接应之人带来的书信,知道了临城确实受到了波及,但府衙和西北军都及时派人救助,将百姓一一稳妥安置,也在帮着重建坍塌的房屋,姜应檀这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交代完所有的事,马车已经低调地驶进临城,安稳停在了将军府大门前。
姜应檀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下车就往自个儿院子去了,想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扑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好好睡上一觉。
与傅则一道简略用过吃食,她想着白芨和绿萼此番着实受罪,于是免了两人的侍奉,赶她们回去休息。她点了两名熟悉的侍女,在她们的伺候下,先是放松地坐在放满热水的木桶中,享受被娇俏侍女捏肩的舒适,然后换了干净寝衣,懒散地趴在床榻上,等着傅则赶紧从净室出来,过来陪她补眠。
说起这个,姜应檀自个儿是百思不得其解。算来算去,不过与傅则同榻而眠两月,怎么就习惯了有他陪着入眠,甚至还有些依赖对方温热的怀抱,总觉得枕着他的胳膊才能安眠。
然而左等右等,眼看着傅则入净室都快半个时辰,也听不见什么水声,但就是不见傅则的身影出来。
第64章 傅则生病了
如非必要,姜应檀的耐心都不会很好,眼下亦如是。看傅则一直不回内室,就在净室中静悄悄呆着,她索性也不想枯等着人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榻上下来,拢起外衫,径直往净室方向去了。
走到净室门前,姜应檀好歹还记得给傅则留些面子,没有直接闯进去。
姜应檀轻拍两下门,“傅则,你是要把桶里的水都喝完才回来?”
平心而论,她这声音没有故意压低,里边只要是个活人,理应是有些回应的。然而,她耐着性子站了一会儿,没从里边听到半点声响。
这不对劲。
姜应檀没来得及想太多,猛地推开门,略有些慌忙地闯进去。
只见净室之内毫无热气,而傅则背对着她坐在木桶中,头颅微微垂下,一动不动的。哪怕姜应檀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曾看木桶里边的人动弹一下。
顿时,姜应檀心中有些慌,步伐都乱了,差点绊倒。她快步扑到木桶边上,果然瞧见傅则双眼紧闭,没了意识。
她下意识拍打他的侧脸,急声唤:“傅则?傅则!”
甫一触及对方脸庞,姜应檀就觉得摸到了一手滚烫,而木桶里的水已是凉透了。
姜应檀心里头无法镇定,扬声唤屋外值夜的侍女,让她们一个去找鹰卫来帮忙,一个立即去请长居府中的徐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