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姜应檀顿时怒目而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瞧着像是要立马回京,将那人抽筋剔骨似的,“好啊,本是想着能被阿姐放在心中的,必然会是深情不移之人,倒不知是个与世间薄情男子一般无二的糟烂!”
傅则不由心中暗叹,刚刚还以为姜应檀改了性子,没成想立马现了原形。她内里还是那个不拘外人目光、我行我素之人。或许在旁人看来很是不喜,但在他傅则眼里,就是千万般的好。至于姜暮窈心上人一事——
他连忙将人拉住,“哎,别急!那人没成婚。”
“真的?”姜应檀缓了一下,瞪他。
傅则十分肯定,“千真万确,确实一直未娶,至今心中惦记阿姐。”
姜应檀终于笑了,“这才像是会被阿姐瞧上的男子,与那些薄情寡性的人不一样。”
瞧她眉眼舒展的模样,傅则还惦记着刚刚的对话,叹道:“倘若他的确娶妻生子,夫人还真得打上门去?”
听他这话,还有担忧的神态,姜应檀哪里猜不出傅则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如此行事太过嚣张跋扈,看着是不顾及任何世事人情?再加上阿姐和亲亦不是对方所愿,怎么都怪不到对方身上,应是归结到‘天意弄人’。”
姜应檀冷冷哼了一声,“我管世人怎么想!左右顺安长公主就是霸道性子,离经叛道的事情哪一件少做了,又何曾怕过任何一人?旁人我管不着,但是只要涉及我阿姐,那就要不讲情理地护着、疼着,那人必须深情不移,否则我就登门算账。”
说着,她又瞪傅则一眼,语气凶极了,“你现在觉得我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想要逃走了?”
傅则完全想不到战火还能波及到自己身上,连忙撇清干系,“怎会?夫人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你只管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善后之事总有我来的。”
在他心中,只想让姜应檀无所顾忌地行事,无论留下的摊子多难收拾,是需要赔钱、致歉还是谢罪,他都甘之如饴。
他喜欢的姑娘,不能受丁点委屈,不能被任何常理所禁锢。
姜应檀心中有些欢喜,但面上不显,理所当然道:“哼,算你识相。”
醒来不过几日,傅则已经能清楚分辨对方的语气,知道她是欢心的。他笑笑,“那如果我真想逃……”
话音未落,就被姜应檀一把拽住领子,恶狠狠地威胁,“那我就把你腿打断,人打残,终日只能守在屋里、躺在床上,永远都离不开我!”
傅则心想,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
见他沉默,姜应檀不由反思,刚刚她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其实,如果事情真到那一步,她也舍不得对傅则下这么重的手,顶多将人拘在身边罢了。
不过话已经扔出去,到底不能再收回,否则脸面该往哪里放?
姜应檀维持原先的神情,死死盯着傅则的眸子,眼里都是威胁和恐吓。
哪知被傅则瞧在眼里,真是透着不可言表的好看,惹人疼爱,于是,心中一动,无端想起了回忆里少年郎“偷”的那些亲吻。
一直做出凶狠模样的姜应檀,右手还拽着傅则的衣领,不曾想对方毫无挣扎,忽然前倾。
下一瞬,她的唇边落下一抹温润触感,像是冬日里照在身上的日光。
姜应檀微微睁大了双眸,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对方撤开些许,动作温柔地拿开她的右手,扔下一句“我去做夫人的桥了”,然后就径直离开。
待人走出内室,姜应檀才后知后觉方才发生了什么。
在外人眼中,成日里流连欢场的顺安长公主,突然脸上覆上一抹红,衬得整个人的气势都温软下来,略带着娇俏。
姜应檀笑骂:“不正经的家伙!”
是她想岔了,这定然是隔三差五来偷香的少年郎无疑,稳重持己的傅将军怎会做出这般无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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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姜暮窈屋内,三人围桌而坐。
姜暮窈戴着面具,唯一露出的眼睛带着几分严肃,淡声问:“听傅则所言,你原本想找上门算账?”
闻言,姜应檀暗暗瞪了一眼傅则,这个口风不紧的!
她轻咳一声,唤道:“阿姐……”
“倘若是真的,你是不是就会这么做?”姜暮窈不为所动。
知道事情避无可避,并且阿姐的确已经动了怒气,姜应檀不再挣扎。
她低眉顺眼道:“阿姐,我错了。”
“胡闹!”姜暮窈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声音里既有恼怒也有不满,“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皇室中人?在外,一言一行理应遵循法度,亦要不失人情,否则怎么对得住大齐子民的供养?”
说着,姜暮窈怒气冲冲的态度有一丝软化,长叹一声,“檀儿,阿姐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你都是为了阿姐出气才会这样。可和亲这件事怪不到他头上,当年我嫁去北燕,本来此生不会再相见。那么,纵使他已是娇妻美妾、儿孙满堂,都没什么好责怪的。”
姜应檀垂着眼帘,任由姜暮窈训导,那乖顺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和传言里张扬跋扈的顺安长公主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