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能猜到傅则动作这般快,都没来得及拽住他,就眼睁睁看着人进去。
周一诺心中不免忐忑,面上还得装着镇定自若,连忙迈着沉稳的步伐,紧随傅则身后进了中军大帐。
罢了,终归有他在一旁守着,不至于让傅则真的露馅。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周一诺频频惊讶。
只见傅则言语来回之间,犀利直白又能切中要害,不消几句话,就能将一众人各异的心思都拢在一处,为他马首是瞻。
又见傅则猝不及防地发难,让手下人将其中两个和北燕勾结的将领捉住。
那两人在先前姜应檀来军中之时,就已经被捉住了马脚,只不过他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不曾将人直接拿下,而且在暗中探看对方是否还有同谋、用什么方式与北燕取得联系。如今,既然北燕大军压境,那这两人必然不能留,否则难免变成对方捅在我方的刀子,因而傅则的发难是非常准确的判断。
面对两人的强词狡辩,傅则一改置若罔闻,直接带着众人去了他们营帐,命令手下亲兵直接进去搜查。一炷香后,果不其然搜出了通敌叛国的信件,两个叛徒的脸顿时变得灰败。
傅则回军营之后的动作还不仅于此,不但能与诸位将领商谈对敌之策,便是毫无准备地动员将士们的士气,也是信手拈来、毫无惧色,根本不像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暗暗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周一诺,忽然间心神一动,生出些许揣测来。
一直等到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已是到了傍晚,傅则终于忙完所有事情,总算能喘一口气。
此时,中军大帐内再没有旁人,只留下傅则、周一诺,以及提着药箱的徐大夫。
徐大夫来时,还带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进了后帐就递给傅则。而傅则对此毫不犹豫,接过来一饮而尽。
在一旁坐着的周一诺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等徐大夫出了中军大帐,他才凑到傅则身边。
“你这是痊愈了?”
傅则并不惊讶会被对方看出,或者说,若是这般明显了还看不出端倪,那就不是足智多谋的周一诺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周一诺心中的欣喜都表露在脸上,恨不得大笑三声,“可真及时!原本我还有些犹疑,对于此战并无必胜把握,但如今你回来,那就十拿九稳了。”
傅则瞥了他一眼,“慕容迟不是个好相与的对手,诸事需谨慎。”
“晓得,”周一诺笑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好奇极了,“长公主不知道你已经痊愈的事?”
毕竟,今早见到姜应檀,又听得姜应檀临别前的话,看着可不像是个之情的人。
说起此事,原本稳重的傅大将军轻咳一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嗯,她还不知道。”
话音未落,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别说漏嘴。”
顿时,周一诺反而来了兴致,促狭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装成个少年郎?不是吧傅则,你好歹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居然还能玩这出?”
傅则没搭理他,只淡声道:“好了,北燕大军驻扎在五十里外,难说明日是否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还不如想想正事。”
周一诺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则则最惹人疼,真不知怎么就长成这么个臭石头般的性子。”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收起心思,与傅则说起战事,还谈到临城城外的流民营地,当作何处理。
关于原先收纳的流民,傅则并未说自己打算,仅表示此事自然有姜应檀接手。
如此,周一诺那不安分的心思又涌动,抓紧机会打趣,“白日匆匆几句话,也没看见你与殿下多说什么,怎么眼下这般笃定?”
“啧啧啧,难道当真情深至此,心有灵犀一点通?”
傅则掀开眼帘,不紧不慢地回道:“左右孤家寡人是不懂的。”
周一诺怒目而向!这什么意思,瞧不起没有家室的人吗!
面对周一诺的愤懑不平,傅则直接视而不见。他嘴上不说,但内心不免牵挂起尚在临城之中的姜应檀。
不知她可还好,可否处理完焦头烂额的事情,已经用了晚膳?
晚间入寝时,没有他陪着,也不晓得她一人能不能将被子捂热,会不会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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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将军府内的姜应檀刚用了晚膳,留在姜暮窈身边,与之闲聊。
不知是不是因为战事来临的缘故,她原本还想多问一问阿姐关于傅褚的事情,眼下也没了这份兴致。反正知道傅则他兄长一直惦记阿姐,不曾婚娶,便也够了。
也不知道傅则在西北军中可还顺利?
万一少年郎露出破绽,让那些老狐狸看出蹊跷来……
“檀儿,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