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失忆日常——青山白白
时间:2022-01-18 17:22:13

  他们死死盯着路的尽头,那里还望不见城池的虚影,但所有人都在不停默念——

  多走一段路,再多走一会儿,到了临城就能得救。

  瘦成皮包骨的女童,被母亲强拉着一步步往前挪。她已经饿到没有知觉,眼瞅着这条逃亡路,长到仿佛永远走不到头,突然情绪崩溃,大哭起来。

  “娘,到…到了临城,真的会有东西吃吗?”

  “不许哭!”女童母亲强撑出一口气,喝住女童的泪水,“临城会有饭吃,会给我们活干,喜儿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妇人半凶半哄地稳住孩子,说罢,偏头看向同行之人,有气无力地问:“妹子,咱们离临城还有多远啊?”

  与她们同行的是一名女子,头戴一顶破了洞的旧斗笠,大半张脸都被面纱遮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杏眼。

  她偏过头,看着不远处的破旧界碑,“约是一百多里路,晚间能到的。”

  那声音嘶哑又难听,如同被死死掐住脖子的鸟儿,挣扎间挤出的些许气声,刺耳极了。

  对此,妇人与女童仿佛已经习惯,面上毫无异色。

  喜儿将泪意努力憋回去,仰头朝着斗笠女子,声音如刚出生的猫儿般细弱,“姨姨,喜儿好饿……”

  “喜儿乖,明日就有东西吃了。”女子绕到女童身边,牵起女童空着的右手,环顾四周流民,不着痕迹地放了几颗豆子在喜儿的手掌心,悄悄对她眨了眨左眼。

  流亡太久,喜儿早就变得很懂事,刚才的失控是因为着实太饿。此时感受到手掌心的豆子,她往左侧娘亲的身上一扑,偷摸将豆子塞到嘴里。

  这是姨姨与她约定好的,吃东西一定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会有坏人来抢的。

  妇人拥住喜儿,无奈地看了女子一眼,你的存粮也不多,别总宠着喜儿呀。

  被妇人以嗔怪的眼神望着,斗笠女子眨眼笑笑,并不多言。

  其实如此宠喜儿,皆是不由自主想起了妹妹。阿檀在这个年岁时,也是如此的娇小讨喜。

  斗笠女子目眺远方,眼中俱是坚毅之色,仅一瞬的停顿,又继续她辗转万里的逃难路。

  檀儿,阿晔,再等等阿姐。

  -

  临城二十里外,流民的安置营地。

  午时初,正是用膳时辰,营地里的人却不多。男子壮丁几乎都看不见,只能瞧见些老弱妇孺,妇人在匆忙搭好的简陋灶台上做着伙食。

  营地大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都有,看着都是奔逃而来的流民。

  流民列着队,逐次走进大门旁的木屋里,木屋中站着四名士兵,一男一女坐在长桌后头。其中那名女子,正是易容成寻常侍女的姜应檀,头上依旧簪着那支桂花木钗,跟前放着纸笔。

  站着的士兵问,“从何处来?一家几口?”

  “津州盐张镇,一起来的是我家老父……”

  “……”

  士兵负责开口询问,而姜应檀需要做的,是将这些人的身份一一写入户籍册。

  待这波人离开,姜应檀才放下细毫毛笔,端起手边清茶,稍稍抿上一口。

  从两日前起,她便由施粥转而做起这活计。一则,营地里有妇人做伙食,连着用施粥的法子说不过去;二则,她只想与新的流民见上一面,日日施粥,见的人又多又重复,着实繁琐。

  而借着录入户籍的便利,可接触所有刚来到营地的人,乃为上策。

  所以,阿姐究竟在哪儿呢?

  她可知道了临城的消息?

  姜应檀垂着眼帘,盯着自己膝盖发呆,正暗中思索着,未发觉屋内的人都走了。

  直到桌案前一道微弱动静,才将她的思绪吸引回来。

  桌案后站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衣着朴素,手里提着三层的大食盒,笑着极灿烂。

  他将木盒放在桌子边角,喜滋滋道:“我来送饭啦!”

  此话一出,姜应檀哪里还猜不出这人是谁,整个人放松下来,瞄了他一眼,“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

  “周先生已与西北军的将士们谈妥当,今后若无要紧事,便在申末酉初来府上议事,”傅则将纸笔收走,又将饭菜取出,妥帖布置在桌案上,“正好,我白天闲在府中,能来给姐姐送午膳。”

  姜应檀挑眉,“怕不是你去威逼了周一诺吧?”

  “怎会呢!”傅则睁大双眼,故作惊讶不满,“这都是周先生体贴我,觉得则则见不到姐姐,真的好生可怜,所以才自发去调停呢。”

  他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的得意满的快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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