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惇看到凤儿冰冷又陌生的眼神,心里倒抽了一口气。
金玉递给凤儿一把剑,命令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凤儿,杀了他。”
此话一出,赵惇吓傻了,连忙死命地抓住凤儿,不住地求饶,“凤儿,你饶过我吧,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凤儿不去看他的眼神,就怕看到他会心软。她虽然很恨赵惇,可是还没有到杀死他的地步,她犹豫道,“师父,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王爷,莫名其妙就被我们杀了,不太好吧。”
金玉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普天之下,还没有她害怕的事情。她看了赵惇一眼,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而对凤儿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他那个父皇还奈何不了我们。”
金玉看凤儿有些心软,便让了一步,“不杀他也行,废了他下半身那个东西,让他以后再也不能沾花惹草。”
见凤儿拿剑要刺过来,赵惇怕了,吓得后退几步,就要逃跑,不想被金玉给摁住,动弹不得。
凤儿拿剑朝他刺来,就在剑刚刚刺穿他裤子的时候,剑锋一转,划向了他的小腹,凤儿用了三分力刺了进去,只见鲜血流出,沾湿了薄薄的衣衫。
赵惇只感觉腹部刺骨的刺痛,心里却一阵坦然,还好,还好,只是腹部的伤。凤儿丢下剑,冷冷地对赵惇说道,“如今你已经不欠我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金玉看了看凤儿,她啊,果然还是不够狠。罢了,既然凤儿说放过他,那今天就先饶他一命。她便又蒙了赵惇的眼睛,把他丢回了恭王府。
……
次日,凤儿便随师父离开了临安,不过她们没有回仙居山,而是前往庐山拨云峰。拨云峰住了凤儿的师伯,凤儿以前从未见过这位师伯,只是偶尔听师父说起过。她这位师伯武功造诣虽不如师父,但是精通医学,世上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到了拨云峰,凤儿第一次见到这位师伯,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过看起来很和善。
凤儿正在沉思,忽听师父的呵斥声,“皇甫坦,你一个出家人,色眯眯地瞧着我的徒儿,是想让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吗?”
“师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只是看了看,没有色眯眯。你的这个徒儿,可不是普通人啊。”
“不普通,哪里不普通了?”
“面相惊奇,必定大富大贵。”
“休得胡说。”金玉没有理会皇甫坦,径直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打算在这儿住上半个月。”
“好,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皇甫坦连忙命人去收拾客房。
这庐山的风景甚好,凤儿早忍不住到处乱逛了。金玉也没有阻拦,凤儿刚刚小产,能有这么好的心情也让人欣慰,她带凤儿来这儿就是修养的。
天色还早,皇甫坦敲响了金玉的门,金玉去开门,一脸冰冷地说道,“你来这里何事?”
不论金玉如何针锋相对,皇甫坦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我来就是想问一句,你的这个徒儿,到底是何身份?”
金玉一听气急了,“你这么关心我的徒儿作何?别跟我说些大富大贵的话,我从来不信这些。”
皇甫坦只好如实道来,“你的这个徒儿,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
“太上皇的心上人。”
赵构的心上人?金玉知道太上皇赵构极其信任皇甫坦,因为他曾经治好了先太后的眼疾。所以皇甫坦的话,应该不假,赵构的心上人?她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暗暗说道,朱姐姐,你瞒我瞒的好苦。
金玉心生一计,对皇甫坦说道,“真的很像吗?”
“我不曾见过,不过太上皇有一幅她的画像,确实跟凤儿有九分像。”
“那你把我们凤儿介绍给太上皇如何?”
皇甫坦一愣,“师妹你愿意?你不是向来很讨厌皇家的吗?”
“我是讨厌,但是凤儿要是真的长得像太上皇的心上人,让太上皇帮我们凤儿找一个好归宿,不是很好吗?”
皇甫坦见金玉露出难得的微笑,有些怀疑地问:“你真的愿意?”
“愿意,以凤儿的出身,要嫁的人可不能差。”
出身?虽然他是第一次见这个丫头,但是他早就听说过金玉这个徒弟了,她三岁随母亲来到仙居山,在仙居山长大,十几年来并未与其他亲戚来往过。她的母亲年纪偏大,显然是到中年才有了她。听金玉说起她的父亲,皇甫坦倒是很感兴趣,连忙问道,“她父亲是谁?”
“湖北路知府,李道。”
第13章 第十一章 你是我女儿
天已入夜,凤儿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师父,“师父,这么晚来有何事吗?”
“进去说。”金玉进屋,拉凤儿坐下,说道,“把右臂的袖子挽起来。”
凤儿不明所以,眉头皱得紧紧的,但还是听命把袖子挽了起来。只见师父拿出一个小盒,蘸了蘸里面红色的东西,在自己手臂上点了一点。红晕散开,宛然当初的守宫砂。凤儿吃惊地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金玉没有解释,只是嘱咐她道,“记住,以后不要随便再信男人的话。”
“可是……”凤儿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不是说只有处子之身才会保它不消失吗?可我已经……”
“不会,它会一直在,只要你清心寡欲。”
师父走后,凤儿抱着胳膊,宽慰自己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再随意相信别人的话。
这庐山果然是圣地,比仙居山还适宜修养。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凤儿的身体就调养好了,又能生龙活虎了。
……
那日,金玉收到朱夫人的书信,说她已经找到了凤儿的父亲。金玉没有过多考虑,回信说不日便会带凤儿过去。
皇甫坦听金玉要走,也没有阻拦,而是问道,“师妹之前说的事情,可还作数?”
金玉白了他一眼,厉声道,“当然算数,而且越快越好。”
……
凤儿一听说要去江陵,疑惑不已,连忙问道,“师父,我们去江陵做什么?”
金玉:“来见你父亲。”
凤儿:“我还有父亲?”
金玉:“是的,你父亲是在湖北当知府,江陵是湖北路驻地。”
凤儿:“湖北路?宋国十六路之一的荆湖北路?知府可是大官,我父亲这么厉害,为何这么些年都未寻过我跟母亲?”
金玉:“等你见到了父亲,自己去问他。”
凤儿一路上都在想象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想象着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来到了江陵李府,凤儿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四十几岁的样子,身形高大,面容粗犷,一脸的威严,与她心里的形象相差甚远,凤儿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李道见到凤儿,却是欢喜得很,激动地拉着她的手不放,“你是我女儿,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凤儿盯着他,质问道,“父亲既然想我,为何不来看我?”
被凤儿这么一问,李道有些惭愧,可他受不住凤儿灼热的目光,只好答道,“因为你母亲不想我来打扰她。”
……
见到了母亲,凤儿才知道,母亲原来是父亲的小妾。怪不得母亲不愿意待在李府,而是带她搬到临海来住,怪不得母亲不同意她嫁人为妾。起初,钱夫人说要凤儿当她的儿媳,母亲是有些不愿意的;后来钱夫人一再来说,要她过去是当正室,母亲才勉强答应。
母亲不愿意待在李府受委屈,可是为了她,竟然又愿意回来,只愿为她求得一个官宦女的身份。想到这里,凤儿的眼泪不绝地流下来。
凤儿一抹眼泪,呜咽道,“娘,凤儿不嫁赵惇了。”
“为何?”
凤儿去临安见恭王到底发生了什么金玉没有细说,但看凤儿此时的样子,定然很不愉快。还不等她发问,凤儿便主动说道,“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都是因为他,他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也不想娶我。”
朱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宽慰凤儿,她早就知道跟那个恭王牵扯在一起没好事。不过孩子没了也好,凤儿总是要嫁人的,带着一个孩子总归不妥。过会儿她去跟李道说,让他帮凤儿另寻一门亲事。其实她回不回李府,倒是不打紧,可是有了这个身份,凤儿能嫁一户好人家,后半生衣食无忧。
……
那日,凤儿在院子里闲逛,突然听到厅堂里,父亲跟正室夫人在起争执,便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那正室夫人一直在说凤儿的不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声音还大得很,唯恐周围的人听不见,“官人,你看看朱氏的那个女儿,长得像个小妖精,眼睛长在头顶,府里嫡出的女儿也没她这么高傲。这到府里快半个月了,还没叫我一声母亲呢。”
李道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别说了。”
可那正室夫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喋喋不休地说:“我也不想说啊,可是茹娘,月娘才是你的嫡亲女儿,茹娘嫁的那个丈夫,对她不好,在夫家总是受气,你也不管。月娘进宫采选落选了,你也不想着为她寻门好亲事。如今朱氏的女儿回来了,你就到处托关系为她张罗,您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我没有厚此薄彼,她们三个在我心里是一样的。凤儿自小没在府里长大,自然不懂得府里的规矩。可你呢?身为李家主母,你是怎么待凤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怎么说她?”
凤儿心里暗笑,果然,嫡母欺负她,父亲都是知道的。
第14章 第十二章 当母仪天下
自打皇甫坦治好了先太后的眼疾,便深得皇上的信任,除了在庐山拨云峰下建清虚庵让他静修外,还时常诏他入宫。去年,皇上禅位当起太上皇,不用管朝中事,更喜欢四处游玩,还曾驾临清虚庵。所以,皇甫坦在太上皇心里的地位更高了一层,他要入宫,便是轻而易举。
师妹金玉求过他之后,皇甫坦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动身前往临安,直奔太上皇的行宫德寿宫。
太上皇在宫中常日无聊,一听说皇甫坦来了,兴奋不已,连忙赐座,“来来来,朕正闷得慌,你来了正好,给朕讲讲外面的新鲜事。”
皇甫坦思索片刻,一脸神秘地说:“听说前几日,城南凤凰山上飞下来一只凤凰,众人追凤凰而去,只见这只凤凰飞入了一户百姓家。待众人寻过去,这只凤凰却在农家的屋顶上徘徊不去。恰巧这日,这家内人产下一名女婴,坊间传闻,这个女婴有凤凰庇佑,是大富大贵之人。”
太上皇听后哈哈大笑,“这凤凰山就在皇城南边,朕可从未见过凤凰飞下来。要是真如你所说有这么个女子,那必定是母仪天下的命格。”
“太上皇此话当真?”
太上皇见皇甫坦一本正经,连忙问道,“难道真有此事?”
皇甫坦仍旧一本正经,若有其事地说:“确有此事,不过不是在凤凰山上,也不是前几日。十九年前,一个姑娘出生的时候确实有一群凤凰在屋顶徘徊。”
太上皇一听,顿时没了兴致,“十几年前的事情,真假难辨。不过是后人为了争名逐利,编造出来的噱头罢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见了这个女子之后,发现她确实面相惊奇,不是凡人命格。”
本来太上皇是不信的,但是皇甫坦相面很准,他是见识过的。听皇甫坦说的有模有样,太上皇不免生了几分兴致,追问道,“听你这么说,朕倒是想见见这个女子了。”
太上皇刚一说,皇甫坦便趁机拿出一幅画来。皇甫坦掀开画轴,一副美人图出现在太上皇面前。太上皇只瞄了一眼,便被画上的女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画中女子身上,眼睛一眨都不眨。
看此状态,皇甫坦心里有谱了,他试探道,“太上皇可是看上这姑娘了?”
听到此话,太上皇方从陶醉中清醒过来,笑盈盈地说道,“朕都快花甲之年了,朕要是看上她,不是糟/蹋了她嘛。让朕想想啊。”
听太上皇这么说,皇甫坦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太上皇真瞧上她了,要纳她为妃,这才弄巧成拙了。
“皇上嘛,岁数也不小了。”太上皇思忖着,忽而下定决心说道,“朕有两个孙儿,德才兼备,年轻有为,你认为如何?”
太上皇如此一问,皇甫坦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皇子也是亲王之尊,太上皇却问他以为如何?皇甫坦想了想,还是保持中立吧,遂说道,“皇家之事,我一个江湖术士可说不得。”
“说不得你来找朕做什么?”太上皇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之怒。这个皇甫坦,自以为朕宠他,便无法无天,竟然与朝臣勾结,试图以女子投朕所好。更何况,这女子长得也实在是太像她了,要不是刻意为之,谁信。
太上皇突然的转变,把皇甫坦吓得不轻。伴君如伴虎,他今日算是体会到了,皇甫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他在太上皇身边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太上皇还是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太上皇走至皇甫坦面前,指着他大骂道,“不要仗着朕信任你,就想在这里为非作歹。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皇甫坦颤颤巍巍地说:“没有人让我这么做,这全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那这女子是谁的女儿?”太上皇见皇甫坦不言语,冷冷地说:“朕命人拿着画像去寻,不信寻不到。到时候他们全家,加上你,一起凌迟处死。”
皇甫坦一听,无奈答道,“湖北路知府李道的女儿。”
太上皇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李道?怎么会是他?岳家军那一群人,死的死,罢官的罢官,仅存的几个将领估计也是对朕恨得要死,要说是李道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还真是没可能。想到这里,太上皇的怒气便消了大半。他一边把皇甫坦赶出去,一边又拿起画像继续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