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我看你衣服很单薄,便让人拿了几件衣服给你,你过来试试合不合身。等过几日,我派人给你新做。”钱清婉一边说话,一边示意随行的使女把衣服拿上来。
“好漂亮的衣服。”凤儿摸着衣服赞叹道。
“穿上试试吧。”
凤儿经不住诱惑,便穿上试试。这衣服绣工做的很好,尤其是袖口的蓝色蝴蝶,非常精致好看。
“凤儿果然天生丽质,这衣服很适合你。”钱清婉赞道。
“谢谢钱姑娘。”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的。”钱清婉故意瞅了瞅床边,似不经意地瞄见了那件锦袍,问道,“我瞧着你那件锦袍,做工很是精致,不知是从哪里买的?”
凤儿没有看出钱清婉的试探,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件锦袍啊,是有人送我的。”
钱清婉早就料到如此,看凤儿毫无防备之意,便继续问道,“这衣服价值不菲,何人这么大手笔啊?”
“是一位王爷。”
“哪位王爷?”
“说是什么亲王还是郡王,他说他叫赵惇。”
赵惇?恭王?当今皇上的三子,那个荒唐王爷?这个凤儿,果然不简单。不过她为何会认识恭王?
第8章 第六章 那男人是谁
凤儿在钱府待了几日,便被催着回家。凤儿心里是不想回去的,此次回去肯定会被师父和母亲大骂一顿。钱象祖知道凤儿的担忧,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凤儿的脸色突然由阴转晴,母亲向来很听止安的话,好像他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
钱象祖满脸宠溺地说道,“你啊。知道回去会挨骂还跑出来。”
凤儿嬉笑道,“出来玩儿一趟,被骂也是值得的,而且有你护着我,不是吗?”
“是,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一辈子?”
凤儿猛然想起赵惇曾经说过的话,‘我挺喜欢你的,你陪我一辈子好吗?’。
他也对自己说过一辈子,他说的一辈子跟止安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凤儿感觉有人在摇晃她的肩膀,猛地回过神来,只听止安说道,“发什么呆呢,刚刚喊了你三遍你都没听见。”
“我在想,你刚刚说会护我一辈子,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一辈子只会娶你一个,只会对你好。”
……
凤儿与她的母亲住在西边的仙居山。凤儿的师父正是这里的住持,凤儿自小便在师父的教导下学习功夫,所以功夫很不错。凤儿本是要随师父出家为道,居仙山修行的,不料那一日钱象祖上山,偷偷把凤儿带下了山,让她见识了世间的繁华。道是‘曾经沧海’,见识过了人世间的繁华之后,凤儿便耐不住山中的寂/寞,再也坐不住安心念经了。
止安送她回来后,母亲倒是没有训斥她,而是给她安排了一堆的功课。绣花、厨艺、礼仪什么的,把凤儿累得要死。可她打小就不爱这个,再怎么学也学不到母亲的水平啊。而且绣花好无聊啊,一点都没有练剑好玩。没绣多久,凤儿就放下笸箩跑了出去。
呃,呃,呃。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可是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来,白白折腾地自己很难受。凤儿扶着柱子干呕了好久,一抬头发现母亲正站在她的面前。
朱夫人已经五十岁了,但身体还不错,看起来也很年轻。她笔挺地站在那儿,一脸严肃地看着凤儿,问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凤儿捋了捋喉咙,有些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最近老是想吐,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吃坏肚子?凤儿自小身子很好,极少有什么小病小痛的,看这脸色,可是非常不好。朱夫人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有些发烧。朱夫人略懂点医术,她号上凤儿的脉搏,脸色正一点点变得难看。
凤儿见母亲生气了,有些不明所以。她自小就有点怕母亲,所以也不敢发问,只能默默地等着母亲发话。
朱夫人撸开凤儿的袖子,看着她白玉般的胳膊,愤怒地质问道,“你的守宫砂呢?”
“守宫砂是什么?”
凤儿这话一出,朱夫人被气了个半死,但她不得不慢慢跟凤儿解释,“就是你胳膊上的红点。”
凤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颗红痣啊,它自己不见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凤儿。朱夫人顿时心火上头,稍微平复一点便抓着凤儿的手问道,“告诉娘,你跟止安是不是偷偷做什么了?”
“没有啊。”凤儿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守宫砂不见了,母亲为何问止安?
“如果没有,这守宫砂怎么会消失?只有发生了男女之事,守宫砂才会消失。”
男女之事?凤儿捂着自己的小腹,难道她与赵惇?因为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守宫砂才消失的?
朱夫人注意到凤儿表情的变化,追问道,“你有事情瞒着娘,说怎么回事?”
“我是跟男子发生了云/雨之情,可那人不是止安。”
朱夫人深吸一口气,对着凤儿的脸毫不留情地一巴掌,“你说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淫/荡的女儿。”
凤儿捂着脸,哭诉道,“娘,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无缘无故地打我。”
朱夫人有些欲哭无泪,都怪她,都怪她把凤儿保护得太好了。山中无男子,她又把她困到山上,长年接触不到男子,所以她才不通男女之事,让别人白白夺去清白之身。
朱夫人懊悔地摸着凤儿的脸颊,心疼地说:“女人的身子只能让自己的丈夫碰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随便让陌生男子碰你,你这就是淫/荡,这不是良家女子所为。”
是她做错了吗?当时赵惇问她是否愿意,她竟然还说愿意,她真傻。凤儿懊悔地说:“那我以后不让他再碰我了。”
看着凤儿单纯的眼神,朱夫人满是无奈。当时只想着在乱世有功夫傍身,能让她保护自己。可是让她整日待在无人烟的山里,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男女有别,这真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朱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钱家是官宦之家,又是言情书网,钱公子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今你已然失去了清白之身,便再无可能嫁给他了。更何况,如今你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不能嫁给止安?凤儿一下子跳起来,追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嫁给止安?”
朱夫人静静地说道,“‘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男子跟女子成婚就是要上祭宗庙,下传子嗣的。你与止安许有婚约,如今你却怀有别人的孩子,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有过情爱之事。”
闻此,凤儿嚎啕大哭起来。
……
稍稍安抚了凤儿,朱夫人便与凤儿的师父金玉商议凤儿的事情。金玉主张打掉孩子,如此不明不白的孩子不能留。
金玉给凤儿端来了一碗打胎药,逼着她喝下。
凤儿看着这碗药,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也是刚刚明白,赵惇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让她怀上了他的骨肉,过几个月,就会有一个小娃娃从她肚子里出来。怪不得赵惇一直问她,是否愿意当他的小妾。赵惇早就知道对自己做的事情会让自己怀孕,可他还是做了。凤儿后悔了,后悔当时为了一己之欢,不顾所以地跟他在一起。如果她早知道,她定然不会如此随便。母亲说,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止安便不会娶她了。
凤儿突然回过神来,兴奋地问道,“喝了它,我就可以嫁给止安了吗?”
看到师父与母亲的表情,凤儿知道是自己奢望了,她疯狂地打掉了药碗,怒吼着,“我不喝,我不喝。”
见凤儿拔腿就跑,朱夫人叫住她,“站住。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止安。”
“别去,钱家是不会接受一个失贞的儿媳的。”
金玉轻轻一跳,跃至凤儿身前,拦住她的去路,命令道,“不许去,你怀孕的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你母亲该如何面对钱家?”
朱夫人快步上前,追上凤儿,归劝着,“如果你不想打掉孩子,可以生下来,以后就待在仙居山,我们抚养他。一旦你去了外面,便要忍受世间的流言蜚语。”
“可是……”
“凤儿,告诉娘,碰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一个王爷,他叫赵惇。”
金玉一听,破口大骂道,“皇家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如此欺负我们凤儿,要是让我碰到他,我铁定千刀万剐了他。”
听到金玉的骂声,朱夫人没有接话,只是暗暗地沉思。赵惇?王爷?皇家的人?皇亲贵胄,他们要纳个妾,都得是官宦之女。他对凤儿,定然只是玩玩儿。本来她想,实在不行,让那个男子对凤儿负责,何尝不是一个归宿。如今看来还是算了,打掉孩子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她不希望她的女儿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第9章 第七章 陪你去临安
钱象祖从仙居山回来便向母亲表明了他的心意。钱夫人听后心里暗笑,她的这个儿子啊,终于忍不住了。喜欢了人家姑娘那么久,连句喜欢都说不出口,还是她琢磨出儿子的心事,主动开口提的婚事。
钱夫人对凤儿是挺满意的,这个姑娘活泼可爱,待人真诚,不功心计,又不慕虚荣,将来定是个好媳妇。两家已有了口头约定,既然儿子着急,那就备好礼,先把婚期定了,成婚的日子早些晚些也不打紧。
钱象祖喜滋滋地在家盼着两人的婚期,不料等到的是拒婚的消息。一得到消息,钱象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仙居山,欲找凤儿问个明白,不料他未能见到凤儿,便被她的师父拦在了门外。
一待两个时辰,钱象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步也不动,金玉看着都心疼,只好让朱夫人去打发他。朱夫人刚一出现,还未开口,钱象祖便拉着她,祈求道,“朱伯母,凤儿呢,我想见凤儿,我要问问她,为何要拒婚。”
朱夫人让止安来屋里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止安,凤儿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吧,以你的条件,找一个比凤儿优秀的女子容易得很。”
钱象祖扑通一下跪下,拉着朱夫人的裙摆,喊道,“朱伯母,这辈子我只要凤儿,您不让我见凤儿,那我就跪在这儿不走了。”
朱夫人很是为难,她不想说出凤儿的情况,可是不让止安知道实情,他是不会走的。朱夫人不敢直视止安的眼睛,侧过目光,沉沉地说:“止安啊,你们的婚事是我拒的。”
钱象祖一惊,他一直以为是凤儿不想嫁,没想到是……
“为什么?朱伯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您不满意了吗?”
钱象祖是如此优秀的一个男子,可是……
朱夫人安慰他道,“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做的不好。是我没教好凤儿,是我对不起你。”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何要拒绝我们家的提亲?”一向温文尔雅的钱象祖此时有些歇斯底里。
朱夫人无奈地说:“凤儿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她怀孕了。你们钱家是官宦世家,定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媳妇,所以这婚事还是由我来拒好些。”
什么?不是清白之身?凤儿怎么会这样?可是不久前她还说过愿意嫁给自己。难道凤儿的话都是骗他的?那件锦袍?难道是恭王?
思虑良久,钱象祖终于下定决心问出来,“那个男人是不是恭王?”
钱象祖这话一出,换成朱夫人吃惊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钱象祖没有解释,小姑姑说那件锦袍是恭王殿下的。恭王送凤儿如此贵重的锦袍,定然关系匪浅;凤儿竟然愿意与他在一起,定然也是喜欢他的;那他呢?凤儿心里始终都没有他吗?
朱夫人见止安沉默,安慰他道,“孩子,回去吧。过些日子你就会忘了这事,如果你还把我当长辈,那不要把凤儿的事情告诉别人。”
“让我见见凤儿吧,我想跟她谈谈。”
见止安这么固执,朱夫人只好同意他去见凤儿。
……
钱象祖见到凤儿的时候,她正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凤儿,记忆中的凤儿,整天咋咋呼呼,乱跑乱跳,一时一刻都停不下来。此时的凤儿,比往日更加娇艳,更加迷人。
凤儿听到了动静,回头发现了止安,她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了他一个眼神。钱象祖默默地来到凤儿身边坐下,轻声问道,“近日你过得可好?”
何为好?何为不好?要是说母亲逼她学礼仪做女红是不好,那她过得自然是好;可是……
这些日子凤儿想了好多,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赵惇,上天为何要安排你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你,我的生活不会变成这样。
钱象祖看着凤儿,隐隐有些心疼。她明明在笑,可为何他感觉她的眼中含有深沉的泪水。“你很喜欢恭王吗?”明知自己是多此一举,钱象祖还是有这么一问。试问,如果不是喜欢,哪个女子愿意与一个男子行云/雨之事。
“我应该是喜欢他吧。”凤儿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初见赵惇时,凤儿是挺喜欢他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喜欢。可是如果她知道,跟他欢好的代价是被人瞧不起,不能嫁人,那她是不会跟他做那种事情的。
“他是一个王爷,他的王妃定然是名门贵女。”
凤儿从来不知道,原来止安的话语也会如此冰冷。这几日来,母亲和师父不止一次地对她说,他的王妃必然是名门贵女,就算她去找他也不会得到幸福的。可是她不想就此打掉孩子,既然这个孩子来了,她应该好好爱护他,就算他没有父亲,她一个人也会好好爱他。自己的母亲能够一个人把她抚养大,她又为何不可呢?
“看你的表情,我知道,你是下定决心留下这个孩子了。”钱象祖望着远处静静流淌的溪水,冷笑一声,凤儿,他的凤儿,不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