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抬头看了林虞一眼,只见她面红如血,低头凝视着地面,羞的连头都不敢抬了,他啧啧两声,小姑娘家家的脸皮就是薄。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山跪的双腿发麻,膝盖处疼得连知觉都没有了,她既难受又气愤,恨不得手刃陆悯,她是圣上堂姐,自出生后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竟在陆悯处受了奇耻大辱。
越想越觉得不甘,云山捏紧双拳,倏得站了起来,来没来得及开口训斥陆悯,就看见一片柳叶从陆悯手中飞出,那柳叶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击在她的腿弯,她双发软再次跪到在地。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她实在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到在地。
王云潇趴在榻上,小声抽泣起来,母亲骄傲了一辈子,怎甘心在下人面前被人折辱,她若真的当场给林虞认错道歉,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支使下人,也不必再在王家当家做主了。
王云潇攥紧身下的锦褥,愤愤地看向林虞。若不是林虞把林岁带到陆家,她就不会推林岁,她若是不把林岁推到池塘,林虞就不会拿刀砍伤她,母亲也不会为了给她出气受辱。
王云潇强压下心中的愤恨,今日这事她暂且记在心上,待来日有了机会定要报仇雪恨,现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她得放下身段先给母亲解围。
她提高声音哀求道:“二爷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我替母亲给二嫂磕头道歉,您就让我母亲起来吧,她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跪的时间长了身子受不住。”
说完就作势起身,拉出想要磕头认错的架势,她的动作十分缓慢,本以为陆悯会看在她身受重伤的份上阻止她磕头,没想到他竟像是在看好戏一样,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犹豫一下,想找个托辞,托辞还没想出来,只听陆悯戏谑道:“你倒是磕头呀!”
王云潇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她的伤口还没愈合,若真的磕头下跪,伤口势必开裂,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昨日的痛楚,她调转目标向林虞哀求道:“二嫂,您人美心善,大人有大量,就……”
话说到一半,只听林虞截住话头,慢悠悠道:“六弟妹谬赞,我可没你说的那样好,我这人眦睚必报,斤斤计较,小气的很,若是吃了亏,定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六弟妹既然对令母一片孝心,想要替她磕头认错,那就只管来吧。”
林虞原本是站在陆悯身边的,说完话以后命下人把太师椅放到拔步床旁边,她端端正正坐到太师椅上,温声道:“六弟妹身子不适,无需下床跪拜,你就在床上给我磕头吧!”
王云潇又晃了一下,感觉太阳穴都快爆裂了,她原以为林虞会为了在陆悯面前维持贤惠温淑的形象,阻止她磕头,没成想她竟痛痛快快答应了。林虞以前蛮要面子的呀,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云潇咬咬牙,不情不愿地给林虞磕了一个头,身子弯下的那一刻,剧痛从背部传来,疼的她几欲昏厥。
林虞淡然一笑,温声道:“你既知错了,就应当谨记今日的教训,以后需谨言慎行、以人为善,莫要动那些歪的斜的坏心思。”
她姿态悠然,神情恬淡,似长辈教训晚辈一般谆谆教导,王云潇被气的抓心挠肺却也无可奈何,她忍着背部的疼痛,道了一声“是”,而后才缓缓坐直身子。
林虞不再理会王云潇,慢慢走到陆悯身边,伸手扶住他,柔声说道:“快到午时了,您想吃什么?”
陆悯认真思索了一瞬,回答道:“糖炒栗子。”
林虞点点头:“我这就去给您炒。”
二人相撷出了房门,刚合上门,屋内就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云山从多宝阁上拿起花瓶狠狠掼在地上,花瓶应声而碎,四分五裂。她又接连摔了好几件瓷器,依然不能纾解心中的郁闷之气。
她风光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今天竟被小辈欺负,让她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云山郡主咬牙切齿,暗暗决定来日一定要将陆悯和林虞踩在脚下,一雪前耻。
林虞回到凌园后直接进了厨房,灶台上放着新鲜的板栗,她用菜刀给板栗破了口,而后把板栗放到加了蜂蜜的油锅里煎炒,不到一刻钟甜丝丝的香味就从锅内飘了出来。
林虞把炒好的板栗盛到甜白瓷盘子里,洁白的盘子衬的板栗红彤彤油亮亮,诱人至极。林虞忍不住尝了一个,又甜又糯,比以往做的都要好吃。
林虞端着板栗走出厨房,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琴声,那琴声如秋潭水落,皎月出尘,清幽旷远,乐如其人,弹琴之人定是心境开阔、高洁端方之辈,俗人是弹不出这种琴声的。
林虞一边欣赏曼妙的琴声一边往卧房走,离卧房越近,琴声越清晰,待走到卧房门口,才发觉那琴声是从卧房传出来的。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只见山水屏风前多了一把蕉叶古琴,琴身漆黑油亮,琴底仿蕉叶之茎,形状精妙。
陆悯身穿白色寝衣坐在琴前,他披散着头发,信手拨弄琴弦,泠泠琴声从他指间倾泻而出,犹如天籁。狭长的丹凤眼沉静无波,犹如静寂无声的潭水,深沉又寂寥。
林虞站在门口,一时有些错愕,感觉像是做梦一样,面前的陆悯与她心目中的陆悯判若两人,压根对不上号。她悄悄掐了掐手指,指肚上印出一个月牙形的红印,怪疼的。
难道没有做梦?可若是没有做梦,又如何会出现错觉?
怔忪间陆悯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我弹的可好?”
林虞点点头,下意识说道:“很好。”
只听陆悯又道:“我新学了十八1摸,比这个曲子还要悦耳,现下就弹给你听?”
林虞一哆嗦,差点打碎手中的盘子,这果真是陆悯,她没有做梦。她迅速抬头看了陆悯一眼,只见他正大喇喇瞧着自己,神色认真,似乎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端着盘子走到八仙桌旁,轻轻坐到桌旁的杌子上,低下头剥栗子,一边剥一边小声说道:“十八……十八1摸不好听,您换一首曲子弹吧。”
青天白日的,若是让人听到他们夫妇二人在屋内弹十八摸,以后还怎么见人,陆悯不要脸,她可要纳!
陆悯勾唇一笑,捏起身前的头发来回把玩,他慢悠悠道:“你年纪轻轻的竟听过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