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谢公子这就外出去找那几位朋友了?”
“正是。”
吴氏的丈夫往长安找了两天,至我斋戒的最后一天,他们依然没找到人。而我第二天要回去,分别在即,他们依然不肯开口要我帮忙。约摸瞧出了我身份非常,只不敢开口。
那天睡得不甚安稳,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睁眼一问时辰,不过刚刚敲过三更。隔壁却有热闹的人声传来。
吕简道:“好像他们一直要找的那个人找着了,这大半夜的就跑寺里,墙的隔音也不好,王妃被吵醒了吧。”
哦,看来我这趟永济寺也来得圆满了。厢房里没有点灯,外面的月光蹭进来,衬得房里格外安静,隔壁的声音更清晰。
谢公子的声音道:“……大恩无以为报,请受三拜……”
另一个声音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如何当得起哪……快请起……”
一会儿又听吴氏道:“……自从他中恩科以后,也曾多方打听你们的消息,只是探寻不着……天幸你恰回长安……鸿舆不是一向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没有随你同来?”
一会儿寂静了,只听他们的朋友叹了口气道:“你们还记得当年在与鸿遇有恩的那位公子么?”
吴氏道:“自然记得。当时匆匆不得细问。这次来,本是要连他一同谢过的。”
朋友长长叹了口气:“奈何啊!你们知道那公子是谁么?”
“那位公子,是当朝安王。”
原来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晃了一晃神,再听时只听谢公子道:“……去年抚慰山东,倒是见过面。不想如此巧合。”
原来是她。
吴氏道:“那红玉现在何处?”
“那次元默给她诊病,就瞧出了她有顽疾……”声音里带来哽咽腔,“后来她身体实在撑不住,我劝了她几回,去年终于带得她到洛阳调养。偏偏恰逢安王出使江南。她一听说,不管不顾,瞒着我也偷偷去了江南……她那时,怎么还经得起车船折腾哪……”
“……江南那样乱,居然叫她真逢见安王,只是在混乱中又在雪地里冻了一夜,那身体已经全垮了。只是终于做了安王室内的人,也算了了她一直的痴念。”
“……去年二月十四走的,我见过她最后一面,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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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
秋,山东江南大收。各州郡都上了贺表。谏议大夫以天下方安,不合受赞,在未央殿前说了一通,天子准了。诏下有政绩卓越者一十八个县令进京。
皇后旧疾复发,已经连日卧榻不见人了。
我在三省理完了事,正要回府,听得外面人员丛聚,议论之声不绝。问了才知道,特厥乱了。
特厥现在的可汗乃美是前可汗斯根舍的大儿子。特厥原有幼子守产的旧俗,斯根舍死前,把汗位传给了乃美,并要他起誓死后再把汗位传给幼子个格失利。乃美年老,想把位子给自己的儿子留着,因计划在王庭召见个朗失利的时候将其杀死。个朗失利长年在外,手底下也养了精兵强将,知道了消息,也不去王庭了,当即自立为汗,起兵攻打乃美。
祸起萧墙,罪在斯根舍。
长安传来个朗失力把乃美赶出王庭消息的那天,延年同谢格来见我。其时我刚刚服了石散,正关在房里自己发散癫狂流汗,等我出来时,他们已经走了。延年如今在洛阳的时间,比在长安的时间要长得多。自红玉走后,我们未曾见过一面。往常我怕伤心,都不敢见他。他还是跟谢格一起来的,奇怪。
我心里隐隐猜到一种可能。
我换了衣服,去见延年。
我觉得近来石散吃得多了,人也癫狂不顾后果了。
有可能跟红玉相关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
见了延年,他有些吃惊,原想不到我会来得这样快,说话间就要去请谢格。
我说:“你怎么同谢格一同去见我?”
延年说:“红玉有个相好的姐妹,原叫无量的,你记得不?就是红玉拿了你的钱财救了的那位。当年那个贫寒的书生,就是谢格。无量杨氏,就是如今的谢夫人。”
我原只以为她们同样的出生,所以相似。原来冥冥之中,还有这样的因缘。
可恨苍天如此薄待红玉。
“他们这次进京才知道红玉的事。昨天去祭奠了红玉,又想跟你道谢,又没有门路,只好由我牵头走一趟。”
我摆手道:“不必,不必见了。”
见了伤心。
刚到回王府门口,就看见郑家和长孙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