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点头。
“如果他侥幸逃脱,而又不愿逃亡国外,再?想起朝中还有自己的舅舅撑腰,只要他能保证黑骑军主力不灭,再?想起父亲的冷酷绝情,竟然不惜借助外力也要杀他,他一?怒之下,就有可能回身反击,也就是——造反!”
那个“是”字,他托了很长的音,而“造反”两字,他却说得快而有力,如珠落玉盘,掷地有声。
昆布说道:“陛下会让他回来的。”
他双手轻轻一?拍,下颌微微抬起,双手指尖便抵在下颌,仿佛一?个期待糖果的稚童。
“是的,他得回来,他必须得回来。”他说道:“只有他回来了,造反了,才?能把庹扶拉下水,才?能让黑骑军成为货真价实的叛军,嘿,嘿嘿嘿,父亲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昆布接过话道:“不仅如此,连庹兰芝、苏赤华和苏明宇都会受到牵连。”
他惊喜道:“是的,如此一?来,他们就再?也无法觊觎皇位了。可是不对呀,苏含叛变,苏赤华和苏明宇都受牵连,那么?谁来继承皇位呢?我么??难道会是我么??”
昆布默然不语,他继续说道:“不,当然不是,我在父亲眼?中从来都是一?个平庸无能的人,他不会选我的。所以,唯一?剩下的人,太子,苏岚。父亲是在给大哥铺路啊。”
昆布答话道:“乐瑶已去东宫暗查过了,太子确实无事,所谓天花,只是迷惑敌人的障眼?法。”
他笑?道:“太子式微,秦王势大,朝中又被庹扶把持,太子即位困难重重。培养自己的势力步步为营?不行,庹扶不允许,而且时日太久,父亲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所以……”
他看向昆布,昆布说道:“釜底抽薪。”
快刀斩乱麻!
“哈,哈哈哈!”他大笑?,道:“贪狼军势已成,慕容鸿忠心不二,够了,这就够了。趁着庹扶还未对贪狼军下手,快快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好?,很好?,我的父亲可真的是……狠啊。”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寂静,让人心寒的寂静。
无情最是帝王家。
为了一?个皇位,可以兄杀弟,可以弟弑兄,可以子弑父,也可能父杀子。人性的光辉在这冰冷的深宫高墙里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狠,谁比谁更狠。
更狠的活,心软的死。
没有第?二条路。
“所以呢,我们该怎么?做?”他看向昆布:“我知道你?不会空手而来。”
昆布说道:“我们只做两件事。”
“只做两件事?”他有些惊讶。
昆布点头道:“第?一?件事,杀苏岚。”
杀苏岚?
对,只要杀了苏岚,事成之后,父亲便无人可立,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而且必须在苏含叛变之前?就杀,若是之后再?杀,苏岚已经“病愈”出宫,他死,自己的既得利益最大,同时嫌疑也最大。
可若苏岚死了,父亲为顾全局,定?会放弃逼反苏含,他的计划仍旧是一?场空,这该如何是好?呢?
“第?二件事,”昆布说道:“苏岚死后,陛下定?会命人召回慕容鸿,让戎国撤军,立苏含为太子。所以,我会派人暗中换掉陛下派出去的所有信件,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已成定?局。
他叹口气,心中仍旧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见?见?自己的大哥。于是他让昆布带自己潜入东宫,就躲在这株大树上,从深夜等到黎明,从黎明等到日出。他冻了一?夜,终于在一?朝晨曦之中见?到了自己的大哥——苏岚。
苏岚打开房门,像一?只老鼠似的左瞧右望,见?没有人,这才?走出房间,在朝阳下舒展身体。
装了这么?长时间的病,可是憋坏他了吧。
苏岚的身体修长,面?目俊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雍容典雅的气度,虽是舞动?弄枪,但放下刀剑,他却更像一?个文弱书生。
一?个女人走来,腹部虽然微微隆起,但她衣着华丽,举止端庄,一?颦一?笑?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是苏岚的正妻,当朝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