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码头,你们跟外头那位说起什么了?他怎么脸色那么差。”
“姑娘教我识字,那我也教姑娘看人。”
烈光天真地一笑,指了指玉察的鼻梁。
“啊?”
玉察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烈光悄悄伏在她耳旁,一只手遮住,说的话,令她一霎时红了脸。
眼见,这颗小红痣越来越近,热热的气息涌动,少女一下子紧紧闭上眼,两肩微微耸起,只想将脑袋埋下去。
玉察坐在这团白雪上,只觉得坐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水波一浪一浪地滚涌。
他的呼吸有时重,有时轻,粗重的时候,打在颈窝上,摩挲得战栗,随即,又轻得令人捉摸不透。
玉察不睁眼,是完全无法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
他说过了的,不会亲她,因为他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儿,不愿意让玉察也尝到苦,可是他情难自已。
游澜京一手按住玉察的小脑袋,唇瓣亲上去,几乎是细密的轻啄,他用牙齿咬了一下,又是再次相接,浅尝辄止,并没有温热地探进去,深入,即使他很想。
“公主,你很喜欢闭眼吗?”
他的唇瓣停留在毫厘之前,说话间,也纠缠着,若有若无地落下。凤眸里清清淡淡的山光水色,压抑不住隐晦的风月情意。
游澜京的声音变了,有些带着鼻音,玉察熟悉这声音,他每次来了兴致都是这样。
她怯怯的,又带了一点儿狠意,小声说:“我明日便会禀报王爷,让他赶紧将你打昏了,送去宫主的房中,省得你祸害人。”
“喊救命要是这样好使,我也叫来他们。”
话是这样说,她如何敢像他一样厚脸皮,招来了人,窘迫万分的还是自己。
玉察局促得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方才,提起今日游澜京喊救命的事,见这个人沉默了,正要继续揭他的短,游澜京一根手指竖在少女唇中间,身子微微一动,这人一个动作,更加贴近了,他是故意的。
“别说了,丢脸。”他静静说,神色若无其事。
他还知道丢脸呀!
一个翻覆,倏然,他将身上的少女,按在了地砖上,一手垫在她的脊背下,不让生冷的地砖硌住了她。
玉察差点惊呼出声,眼眸,已经有了湿润的水意,白嫩的面庞绯红一片,呼吸又短又轻,生怕惊扰了这头恶蟒。
一方昏暗的地砖,雪白的衣袍与少女粉色的衣裙,交叠在一块儿,凌乱无序,皱出层层波纹,显然慌乱得不成样子,
这一角衣裙上头,游澜京的手掌,与少女十指交叉,重重落下来,两臂纠缠,摊在上头,覆盖住了衣裙。
抓握得紧紧的,他手背上有青筋显现,情动翻涌的克制与按捺。
“公主是我一个人的。”仍然是痴缠万分。
他又说:“游澜京也是公主一个人的。”
他珍贵保养的绸缎墨发,握剑的手,每一块弧度恰到好处的肌肉,都是属于那个人的,哪怕她并不喜欢,他愿意全身心地交给一个人支配。
月色投在少女的皎白鼻端,可以瞧见发际的微微绒毛,像小桃子,她的瞳仁是浅浅的,琥珀玉脂一样通透,现在,这双瞳仁被睫毛覆盖下来。
她好像陷在了这团白雪之中,无论严寒酷暑,玉察总像个小火炉一样温暖,可是接触到首辅之后,她才发现,真的有人,心冷身也冷。
与她十指交缠的手掌是凉的,唇瓣也是凉的,只有一个地方是热的,比烧红了的剑还烫,火星子几乎要蹦溅出来。
游澜京又动了一动,就在玉察心下一惊,以为他要为非作歹的时候,他却一手支撑在她脸侧,静静望着少女,问了一句话。
“公主,你的小兔子香囊里,为何会有微臣写的字呢?”
他弄不明白,所以一定要问一问。
啊?玉察的脑海里,一座钟被撞动,嗡嗡的,不断回响。她一下子便想到了那张祈福纸条,难道,游澜京发现了?
这可怎么办,她该如何解释呢?
她总不能说,首辅啊,自御书房一见,本宫对你见色起意,将你放在心里多年?
玉察正想随口回应,哄骗也好,敷衍搪塞也拿罢,只要能瞒天过海就好,可是,一抬眼,那双凤眸的情绪,闯进她的眼帘。
游澜京的眼底,竟然没有一贯的自负狂傲,而是关切的,紧张的,那一点点不敢太亮的星光,破开浓雾后,渔船上寂寥的灯火,刺进了少女的心底。
她忽然发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牵动这座小湖泊的惊涛骇浪。
那天晚上,他被玉察捅了一刀,坠落二楼之前,曾经对她说一句。
“公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