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听乔后来陪她把小猫埋在了一棵松树下，还说之后每年都会陪她去看看。再之后她出国了，就没再回去过，自然也没有再养猫。
所以……这件事也是尹听乔……
“刘小姐，您还在听吗？”
“在。”郁芃冉单手撑着脑袋。“我……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要先去忙了，不好意思。”
“哦好的好的，您先忙，有空随时联系我就行。”
“不好意思。”
旋即直接挂掉电话。
郁芃冉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脸色惨白，呼吸相当急促，那瞬间差点背过气去。
*
汪屿回来之后就发现郁芃冉趴在桌上，心紧跟着提起，下意识走上前，轻轻搭住她的肩膀：“宝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郁芃冉在昨天的车祸里受了伤，那瞬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是不是昨天磕到碰到了？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
郁芃冉摇摇头，重新坐直，呼吸依然急促：“我没事，就是……”
就是听到了一些被隐瞒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为什么？原本被认为是意外，结果到头来都是人为？
汪屿看郁芃冉状态不对，轻轻抱着她的肩膀：“我让人先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你脸色很差，回去睡会儿？”
她还是摇头。
他也没再多说，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亲亲她的手指：“你真的没事吗？”
郁芃冉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干脆直接窝在他怀里：“刚刚趴着的时候做噩梦了，没事。”
“你最近好像经常梦魇，是不是因为头痛？”
“可能吧，昨天也是被那只突然蹿出来的小猫吓到了，然后又因为下雨有点头痛，可能一下就没反应过来吧，所以才没刹住车。”
“你没事就是最好的。”汪屿心疼地摸摸她的后脑勺，语气像是在安慰小孩子。“我们要不要哪天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下你的大脑？我怕去年的那场车祸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容易被发现的问题。”
“不想去那家诊所了。”
他哪能不知道她不愿去那家诊所的原因，原本已经快要忘记的事情在瞬间再次回到他的脑海，拳头下意识握紧。
当初裴耀宗私自带她去接受“恢复记忆”的治疗那件事，他还没找裴家算账。至于那个无良的“医生”......确实有段时间没去问问什么情况，他这两天得跟进一下。
没记错的话，那人似乎是尹听乔处理的。
车子既然已经开始维修，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汪屿就打算先带郁芃冉回家去。确认她重新睡下之后，汪屿拿着手机出了卧室，轻手轻脚地去了窗边，直接拨通尹听乔的电话。
那人似乎才睡醒不久，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Watson大忙人这个时候找我？”
“之前你处理的那家诊所的主负责人，我还没问你处理结果。”
尹听乔确实刚睡醒，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早就已经蹲进去了，只不过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把全部财产转移走了，裴家也确实给了他不少好处。这人上个月申请了保外就医，现在应该在养病，肝癌晚期还有老年痴呆，连话都说不利索，据说也就这两个月的事情了。”
“那就行。”
想想也觉得有点可笑。
一个本该悬壶济世的医生不想着怎么治病救人，却想着捞那些不应该的好处来作恶？不过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吧，过去专门救人的人到最后却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他？裴家最近又想带冉冉去那家诊所看病？那家诊所早就被查封了，我专门找人去查了诊所的财务漏洞，说句实在话，但凡想整垮一个看上去就不行的人，从他的税务问题入手准没错。”
“裴家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冉冉的头疼一直没见好转，我打算带她去国外专门看看。”
尹听乔轻笑：“还挺上心。”
汪屿其实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和语气。
“就这样吧，我现在在国外，事情很多，天也才刚亮不久，就不跟Watson多聊了。”
随后尹听乔直接挂掉了电话。
汪屿在窗前站了一阵，准备回卧室去看看郁芃冉的情况，转身之后却发现她站在卧室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一时间，他更多的是慌乱而不是惊讶。
他怕郁芃冉会误会什么，急急忙忙上前去解释：“宝宝我刚刚......”
“我知道尹听乔处理了那个人，他之前还问我想怎么做，我说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走就好。”
汪屿顿住。
殊不知现在郁芃冉哪怕仅仅只是提到尹听乔的名字也会觉得胸闷气短，但还是想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
“当时我被裴耀宗带去诊所恢复记忆，尹听乔过来把我带走了，再之后就是他处理这件事了，我只知道他当时跟助理说‘千万不能放过他’。他也拿那个人的处理结果来问过我的意见，我当然是没有意见。”
他还是心疼她：“现在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好不好？你刚刚是不是完全没睡着？晚饭我让阿姨过来做吧，还是说你想吃点什么别的？想不想去William那边吃海鲜？最近他家好像新到了一批小青龙，我们可以以自助的形式无限吃。”
“汪屿。”
被点名的人顿时沉默。
“我之前和汪洋阿姨联系过，也知道你不喜欢面对你不想面对的事情，一旦提到你不想听的话题，你就会下意识岔开或者找别的事情来做，这样是不对的。我现在诚实地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希望你知道尹听乔做了什么，以及我对这些事甚至我对尹听乔这个人的态度。过去我跟他确实是......确实关系不错，但是现在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甚至我还有点讨厌他。你不要每次在我提到他的时候就岔开话题，我是真的想认真跟你谈谈。”
她现在很清楚汪屿的脾气，只要她开口，他就绝对不会反驳。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个能把所有话都说出口的机会，万万不能给他岔开话题的时机。
她知道他很介意她过去和尹听乔的那段感情，但是现在......说实话，现在连她自己都在介意了。虽然不知道高中同学说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可她的三观确确实实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就被彻底颠覆。
在还没找尹听乔问清楚之前，她倾向于相信自己目前的认知和判断。也就是说，她真的觉得尹听乔很有可能与粒粒的死有着不可开脱的关系。
但她现在更想维持好自己与汪屿的感情，剩下的事情只是她和尹听乔之间的恩怨，与汪屿无关，所以没必要把他扯进来。
“我现在把之前我和尹听乔的事情全部解释给你听，你能耐心听完吗？”
汪屿很坦然：“不能。”
他很难保证在听的过程中不会因为愤怒而选择离场，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丑，非要摆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来遮掩自己的不堪和嫉妒。
心像是被人狠狠浸没在工业用醋中，许久才被重新拎出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酸味，久久不能消散。
表面上看着与平时无异，但实际上只要靠近就能察觉到不同，就好比外观做成了顶尖水平的豪华跑车，坐进去的时候还是能发现藏在座位下面的灰尘污垢。
郁芃冉拽了拽他的手指：“好不好？”
汪屿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第110章 110
其实不仅仅是汪屿，任何人听到另一半讨论其前任的时候都会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产生负面情绪。
和大多数校园恋情差不多，郁芃冉和尹听乔最开始算是冤家，但不是冤家不聚头，在两个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的时候，老师安排他们两个做同桌。
老师当初安排了一对一帮扶，也就是让成绩好的学生一对一指导成绩差的学生，郁芃冉的帮扶对象就是尹听乔，当时两个人并不对付，所以明着暗着吵了不少次。
又因为他本就张扬跋扈，尹听乔在学校可以说是惹了不少事，几乎回回都得郁芃冉善后，他平时也没少挨郁芃冉的训。
老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日久也生情。
所以这对冤家到一起去了。
尹听乔的成绩确实变好了，但也只变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后来中考的时候依然没能凭分数和郁芃冉去同一所高中。
意思就是，他最后还是凭财力去了。
汪屿已经不想听了，摆摆手就打算跳下窗台去忙别的：“听上去就是个喜欢给人找麻烦的混蛋的故事，就这样吧。”
郁芃冉急忙拦他：“其实尹听乔他小时候……”
“打住，这段跳过。你好不容易才告别了过去，别在这种时候又重新燃起对他的同情心。”
郁芃冉本就因为觉得汪屿的表情实在太可爱而一直憋着笑，这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汪屿难得在她面前臭脸，故意换了冰冰冷冷的语气：“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呀，是不是吃醋了？”
“是。”
郁芃冉笑着伸手捏他的鼻尖。
她和尹听乔在高考前就分手了，那时她才遭遇妈妈离世不久，再加上没多久就要出国，整个人的情绪都极不稳定，面对尹听乔自然也没有好脾气，所以两个人矛盾越来越多。
分手其实挺和平的，两个人难得冷静地谈了关于未来的话题，随后决定还是各自精彩，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再次见面就是在裴皓诚的葬礼上。
当然了，这只是郁芃冉认为的再次重逢，因为她也不敢保证在那几年里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偶然擦身而过的经历。
“好啦，我说完了，这就是我的经历。”郁芃冉摊手，长长地松了口气。“其实也就是过往人生中的一段算得上不错的经历而已，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汪屿也跟着松了口气，伸手给她把长发拨到耳后：“嗯，过去就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反正他不会比尹听乔差就是了。
“那你呢？”
“什么？”
郁芃冉笑眯眯地趴在窗台的小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他：“你的过往呢？”
“今天是要开讨论大会是吗？”
“差不多，你得说到我困了为止。”
汪屿笑了笑，心情总算好起来。
他哪有什么精彩的过往啊，无非是只有两个人的家庭、每天奔波于不同教室之间的学业、挤出时间去勤工俭学的工作罢了。
非要说“精彩”，那大概还是他破天荒在自己手臂上文身的事情。在他可以说得上是“贫瘠”的人生中，唯一可以被称为“出彩”的部分，基本都和她有关。
郁芃冉半天没听到他说话，皱了皱鼻子，干脆从自己的懒人沙发上爬起来，像猫咪一样慵懒地爬过桌子，随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接到怀里。
“宝宝，这样很危险，桌子的承重只有一根柱子，万一受力不均，你就直接从窗台上翻下去了。”
郁芃冉不满地拽他的领子：“快说。”
“你想听什么？我的工作还是学业还是家庭？”
“就没点感情戏？我都跟你坦白那么多了。”
“你想要什么感情戏？亲情算不算？我从小到大都和我妈妈在一起算吗？”
“啧。”
虽然确实很好奇他过去的爱情故事，但这会儿听到他愿意主动分享和妈妈的事情，她也同样感兴趣。
相比之下，什么狗血爱情故事就不值得一提了，她倒是很愿意听听他和汪洋阿姨都经历过什么。
“当初外界新闻都说你是裴家私生子，裴耀宗那次也在医院里说你和裴皓诚是嫡庶之争，你自己也说过一些……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汪洋阿姨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