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屿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站在他身边的管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急急忙忙去叫来了正在花园里做插花的梁霜。
“颂骅,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梁霜的声音,裴颂骅才猛地回过神,简单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算了你们先回来吧,别跟着他了”,随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谁打来的电话?”
“阿龙。”
梁霜转身去给裴颂骅倒了杯茶,拉着他在沙发边坐下:“那不就是你派去盯着汪屿那小子的负责人吗?为什么说别跟着他?”
“汪屿找到裴颂骐了。”
她在那瞬间甚至没想起来裴颂骐到底是谁,几秒之后才回忆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小叔子,冷哼一声:“你看看你这样子,光是提到裴颂骐就慌了,人还没见到呢,这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你慌什么?”
裴颂骅一下子就急了:“我只是在担心汪屿那小子和裴颂骐怎么突然就认识了,要是这俩人之间真的达成什么合作或者协议,我们从哪去知道?这俩人都贼得很,你敢不提防一点吗?汪屿是什么人,你最近不是没体会到,裴颂骐呢?你当年没受过他的气?”
此话一出,梁霜的脸就黑了。
她当年确实受过裴颂骐的气,并且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恼火。
那时她还没把汪洋从裴家挤兑出去,贺欣也还没病倒,但她和裴颂骅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甚至裴颂骅会带着她出席一些重要的商务场合。
只是裴颂骐向来和她不对付,不仅会在公众场合大肆嘲讽她摧毁别人的家庭,还明着暗着讽刺她实在是适合裴家这样的家庭,反而汪洋早就应该逃离这个魔窟。
汪屿这小子怎么会和裴颂骐扯上关系?
“不行,我不能允许他真的和裴颂骐达成什么合作。他们凭什么能联系上?怎么联系上的?汪屿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人脉?”
裴颂骅简直无语:“你疯了吗?现在汪屿已经找到了裴颂骐,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就算达成了,我们能做什么?”
“你拿出裴颂骐的把柄啊!裴颂骐当年那个比他大的女朋友!裴颂骐的疯子姐姐!不都是他的把柄吗!不都可以用吗?”
“裴颂骐怎么了?”
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吓得在客厅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差点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
裴耀宗拄着拐杖走进屋里,怒目圆睁:“裴颂骐怎么了?”
“就......”
“裴颂骐怎么了?”
裴颂骅起身解释:“我们最近查到汪屿和裴颂骐有来往,不知道是不是要暗中达成什么合作或者协议来针对裴家。您也知道,裴颂骐自打出家之后就一直在暗中给我们使绊子,虽然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但他实际上......”
啪!
一个耳光直接甩在了裴颂骅脸上,还在偌大的客厅里产生了回声。
那瞬间裴颂骅甚至被打懵了,老半天没回过神。梁霜更是吓得不行,急急忙忙扶住自家丈夫,就差在裴耀宗面前跪下。
“裴颂骐已经脱离裴家这么多年了,贺欣走之前一直让我不要再针对裴颂骐,你们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拐杖跟着他的话有节奏地敲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平添一丝威严。
裴耀宗极少这么生气,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在一旁的大管家慌慌张张地上前扶住他,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梁霜颤抖着回话:“上次的股东大会害得我们裴家被媒体全网唾弃,裴氏明明是我们的家族企业,他汪屿一个私生子凭什么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爸爸,您真的还要继续这样观望下去吗?”
“汪屿这颗棋子只会一直被我们拿捏在手心里,你们现在这么着急干什么?现在就激起他的警惕心,你们是想趁早被他察觉?”
裴颂骅唯唯诺诺地应声。
“年纪越大越糊涂,越活越回去。”裴耀宗边骂边往书房的方向去。“连当年裴颂骐的半分都比不上,还在这肖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成天活在被害妄想里!”
梁霜恨得咬牙切齿,挽住丈夫的手臂,直到书房的门被彻底关上,她才揪住了身边人的袖子。
“爸是不是老糊涂了?当年可是他让我们不要再在家里提起裴颂骐的,现在这又是怎么了?贺欣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老公会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家冲着无辜的人发脾气,她估计都得被气活过来。”
“少说两句吧你!一天天净在这煽风点火!”
裴颂骅径直甩开梁霜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莫名被两个人凶了一顿的梁霜自然委屈得不得了,暗暗含着泪在客厅跺脚,实在气不过,还大手一挥就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
汪屿在佑安寺里等到裴家的那些人全部撤走才出来。
这回,念空师父也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杨扬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掐着秒算时间,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的时候本想启动他们的另一套预案,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最好再等等。
裴家的人在四个半小时之后才陆续出来,那时杨扬躲在门口的柱子后面暗暗观察,捏着手机的手早就汗湿,额头上也布满汗珠,始终在内心祈祷着头儿能平安无事地出来。
他不是不相信裴颂骅的实力,但裴颂骐跟他们算不上多熟,他担心头儿会腹背受敌。
在这期间,郁芃冉也听话地没有发来任何消息,他们之间的消息往来还在好几个小时之前。两个人默契地调整好了手机设置,一个在寺庙外面,一个在家里,就这样同时惴惴不安地等着。
保镖在裴家的人陆续离开之后就传出了消息,说是汪屿已经没有危险,那时杨扬才稍微松了口气,到还没有完全放心。
因为他的安心建立在“亲眼见到头儿平安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基础上。
看到汪屿平安无事地出来的瞬间,杨扬差点当场给他跪下,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知道裴家的人在陆续往外撤的时候还跟汪屿的保镖起了冲突,所以才分外担心汪屿的安危。
刨去中途的路程,他也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天都黑了。
裴家的人这回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直接在佛门净地主动找人打架,对方的一再退让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说是要在两天内推平这座破庙。
那时庙里的方丈正好出来,听到这句话之后依然很是淡定,念了两句“阿弥陀佛”之后就安排身边的几个小和尚送客。
不知道是谁向媒体泄露了消息,杨扬在外面待命的时候还看见了媒体车。不过幸好他躲得及时,这才没被媒体拍到。
反倒是那些去庙里闹事的人被拍了无数素材,又因为身上还挂着象征身份的裴家家徽,众人自然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为谁办事的,网络上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纷纷猜测裴家派人去庙宇闹事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有手快的人去搜了裴家的过往新闻,几乎很快就查到了裴颂骐这号人物头上,随后又掀起了热烈讨论。
裴氏的公关部门现在几乎都投靠汪屿这边,并没有在这次巨浪中出现,反倒是裴家许久没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发言人突然现身,说是希望大家理智看待这次事件。
现在的人不是都没有脑子,这种唬小孩子的话早就听烂了,吹弹可破的逻辑简直傻得可怜,所以大家并没有把这个发言人当一回事,纷纷跑去翻裴家的陈年旧瓜。
汪屿确实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惹事,也早就嘱咐了那些保镖尽量不要动手,这才不算淡定地被念空留在了大殿里,同样拧着眉头等外面的消息。
好在他的安保队伍和寺庙的安保队伍目的相同,都是在保护寺庙的基础上再开展其他工作,所以这样一来,裴家的人反而处处受限。
这么多年过去,媒体圈子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认得出裴颂骐这号人物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大家在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那个把汪屿送出来的人就是裴颂骐,镜头反而都对准了汪屿。
等到那位披着红色袈裟的师父对汪屿耳语几句之后转身回庙里,人们才意识到,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另一个风暴中心。
也就是裴家过去那位差点接管家业的裴颂骐。
那时有人不管不顾地冲着念空师父的背影喊了句“裴颂骐先生请留步”,然而师父置若罔闻,步伐也不见加快,就这样踱着步子慢慢走出人们的视野。
随后汪屿就被镜头包围起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他和裴颂骐为什么会打上交道,网络上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在这种时候,裴家的公关就显得尤其无力,连裴耀宗都亲自出面,发布视频告知众人不要介入他们的家事,随后被人以“你们又没把小裴总和裴颂骐当做是你们的家里人”给堵了回去。
话筒和收音设备都快直接怼到汪屿嘴里,保镖劝阻无效,只能包围在汪屿身边紧紧护着他,以防那些疯狂到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的记者靠近。
真是疯了,这都在干什么?
*
杨扬趁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汪屿身上的时候立刻跑去把车开过来,原本看到车上的划痕实在暴躁,但想到救出头儿要紧,还是匆忙发动了车子。
他还是聪明的,开车之前先试了试车子的各项功能是否都还正常。
汪屿听见停车场传来的喇叭声,下意识看过去。身边的保镖立刻护送他往前,直接突出人群,一路快步走向停车场。
等到终于顺利坐进车里,汪屿和杨扬才同时松了口气。
“头儿,到休息站换车吧,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这辆是你的车了,到时候可能会一直跟着。”
汪屿掐掐眉心,把那件已经被划破的外套丢在一边,也没问杨扬为什么会回来,随意应了一声。
“咱们是回家还是先去看看郁总?她好像一直在等你。”
他这才想起来一开始他让杨扬先把郁芃冉送回去的事情,也知道她这会儿肯定会担心,还是选了后者:“先去她那边看看吧。”
“好的Watson。”
第91章 91
郁芃冉在家都快疯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联系汪屿或者杨扬,因为他们有可能正处在危险当中,她要是贸然联络,或许还会给他们带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刚回家的时候头痛欲裂,慌乱之中吃了好几颗药,然后就开始了等待。
她从白天等到天黑,期间一口水都没喝,也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等着。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她还被吓到了。
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就直接把手机从茶几上抄了过来。
“冉冉,我没事了,现在往你那边去,你要不要吃William家的牛排?”
那瞬间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因为这样怀着焦虑的等待让她过于痛苦,现在突然被人拽出深渊,她就很想让情绪好好发泄一下。
汪屿听到电话那头压抑的啜泣,一下子心疼得不得了,也没说话,只是小心拍拍前座,示意杨扬开快点。
车子顿时加速。
中途电话一直没挂,汪屿担心她情绪不受控,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等到车子终于停在她家单元楼门口,他匆忙下车。
郁芃冉听到门铃声就急急忙忙跳下沙发,但因为已经保持抱着膝盖的动作太久,起身的瞬间没站稳,整个人就这样栽在了地毯上,手机也跟着甩了出去。
汪屿在门外和电话里都听到了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摔了吗?”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她直接扑进他怀里。
他顺势挂了电话,一手捞住她的小腰,低头亲亲她的发顶,随后带着她进门,反手带上。
吻随之落下。
这种委屈的感觉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出来的。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煎熬,再到决然分手后的痛苦,再到听到裴颂骐的话之后的二次震惊,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