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说了，只要你给她到道歉，你们俩还是有机会的。”冯老爷子的声音响起。
他口中的小晚就是那天相亲的艺术家。
“爷爷，她有没有跟你说，她要跟你的孙子谈一场柏拉图似的爱情。就是不要有身体接触，也不要生孩子，就是一辈子都只盖着被子纯聊天。”
“灵霄，你都不行了，不也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吗？难得有姑娘不在意你不行，如果以后要孩子，现在的技术也能做到让你们有孩子，这一点不必担心。”
好嘛，他冯灵霄居然让老爷子给堵了嘴。
“行，爷爷，我去给她道歉。”
冯灵霄挂了电话，此刻若不是在机场，他都想把手机给砸了。
外人看他冯灵霄如何春风得意，但再厉害的人，都会有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他冯灵霄也不意外。
而且，这种掐脖子，还无力反抗，才更让他难受。
冯灵霄给秘书打了电话，让秘书订一束鲜花送到某个艺术馆去，还特别让秘书要附上一张卡片。
冯灵筠是天黑之后才到的潼城。刚一落地开机，就看到有几条赵士诚的信息，她倒是忘记了，应该跟赵士诚说一声，自己到了。
“诚哥，我早就到了，因为跟哥哥聊事情，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所以，没能即时回复你。”冯灵筠立马回复道。
“没关系。你到了就行。吃饭没有？”赵士诚很快把电话拨了过来。
“还没，正准备......跟我哥去吃......”机场里有些嘈杂，“诚哥，我晚一点再跟你联系，先挂了。”
冯灵筠怕一会让赵士诚听出来自己在机场，也不敢多说。
第172章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1）
冯灵筠刚回家，就见父母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她心想，难不成，老爷子已经知道她要回来干什么，提前把父母给修理了一顿？
“妈，出什么事啦？”冯灵筠觉得对父母有些抱歉。一直以为，父母其实很少管她，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怎么闹腾，都是哥哥在管。按说，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无为而治的父母了。
“你从深城过来，你哥没跟你说？”冯妈拉了她坐到身边。
“哥？他怎么啦？”冯灵筠正纳闷，冯爸突然一拍大腿，感慨道：“不愧是我冯仲华的儿子，倒是不怂。”
冯妈回头瞪了一眼自己头发花白的老公，“你有什么可得瑟的呀，也就在家里横，到你老子跟前，不也屁话不敢说。
还将军，还不如你儿子跟你女儿。老爷子精神头是真好，折腾完这个，折腾那个。
要是真的闲得没事干，还不如找个老伴，哪怕是找个年轻的小妖精都行，让他去折腾外人好了，拿自己孙子孙女下手，还真是当土皇帝当惯了。”
冯妈吐槽起自己的老公公，当然，也是心疼自己的一双儿女。
“老婆，老爷子别的不说，但个人作风方面，还是没得挑的。你看，咱妈死了得有四十年了吧，老爷子别说没再找一个，就连别的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些年，不是没人劝老爸再找一个，说是有个人照顾，老爷子可没动过那心思。
他说了，妈跟着他吃过苦，那个年代还受过他连累，别的夫妻为了自保，给自己的爱人下刀子，也不少。
但妈没有，不管那些家伙怎么审，怎么问，妈就一句话，说自己的男人是好人。
爸说，他们不是恋爱结婚的，是组织给撮合的，从前或许也没什么爱不爱的。但那个动乱的年头过了之后再看，他们才是情比金坚的爱情。所以，他得替妈守身如玉。”
冯灵筠倒是听说过一点，动乱年代，奶奶因为爷爷受牵连，被关过牛棚，被游街，被辱骂，那些人要她揭发爷爷的‘罪行’，但奶奶没有说爷爷一个字不好。确实有一些夫妻，在那些强压之下，诋毁、诬告自己最亲的人。
人性，往往就是在最关乎自己切身利益和安全的时候体现出来的。
“扯远啦。还守身如玉，你是天天跟着老头子了，他说，你也信。”冯妈嗤了一句。
“你看你这个人......”冯爸叹了口气。
“妈，哥，到底怎么了？”冯灵筠总算是找到机会插了一句。
“听说，你哥给之前相亲那丫头送花了，送了一束白菊花，还附了一张卡片，祝人家长命百岁。
那丫头收到花就回家哭诉，说你哥咒她死。人家家里把电话到老爷子那边了，说冯家高攀不起，以后都不要来往。”
白菊花，还长命百岁？
冯灵霄可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也能干这么幼稚的事。
“然后呢？”冯灵筠又问。
“然后，老爷子就把我跟你妈叫过去批了一顿，说我们没把孩子教好，让他出去丢人现眼。你妈心里不痛快，跟老爷子顶了几句，就说到了从前的事......”
“从前什么事？”冯灵筠这一追问，冯妈顿时就抹了一把眼泪。
“老婆，别哭啦，怪我，怪我，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冯爸正想哄来着，冯妈就起身往楼上走。
冯爸朝冯灵筠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上楼去看看。
冯灵筠赶紧跟着上楼。本来她此次回来是要与老爷子死嗑的，哪知道，她还没怎么样呢，她哥先干了件漂亮的事，老妈还哭了。
冯妈回房间里躺着，也不想说话，冯灵筠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妈，我也不会安慰人。你要哭，就一口气哭完，完了，咱们再说。”
冯妈猛地坐起身来，嫌弃地扒开她的手，“滚蛋！跟你爸一样，连安慰人都不会，只会气人。”
冯灵筠赶紧抱住母亲，“好啦，好啦，将军夫人不哭，谁欺负了你，我去给你报仇。”
冯妈推了她，破涕为笑，“你还真是你爸的种，说话都一个调调，光是嘴把式，没一次动真格的。”
冯灵筠粗手粗脚地替母亲擦干了泪水，“妈，能说说从前有什么事吗？”
冯妈叹了口气，“老黄历了，几十年都过了。就是啊，不提及吧，倒也没什么，都过了那么多年。提起来吧，就是一把心酸泪。
当年啊，你爸第一次带我回冯家的时候，你爷爷当着我的面就说，歌舞团的丫头，除了会跳跳唱唱，还能干什么？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眼睛就尽盯着高干子弟，想攀高枝......
算啦，不说了。那天，士诚在老爷子那里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看到士诚站在那里，就想了当年的自己......”
第173章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2）
冯灵筠还真不知道母亲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以为，像母亲那样的艺术家，怎么也能入得了冯家的眼。
但她忘了，年轻的时候，母亲也只是歌舞团的一个演员，没有好的家庭背景，父母皆是工人。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入得了老爷子的眼。
“那，爷爷后来又怎么同意了呢？”冯灵筠又问。
“说来话长了。”
“妈，跟我说说吧。你也知道，我此次回来是要做什么的。
当年，爸肯定不想委屈了你，我现在也绝对不想委屈士诚哥。他那么好，凭什么要因为我被看不起。”
冯妈拍了拍女儿的手，“你老实说，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冯灵筠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讲讲过去的事。”
冯妈开始讲述几十年前的过往。
那时候，她只是歌舞团一个年轻的小演员，没有良好的家世背景，自己的业务也不算很出色，除了长相还算出挑之外，确实没有特别的亮点。
冯爸看上她，说是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义。
一开始，冯妈确实没看上冯爸，冯爸就天天死皮赖脸地追，也不怕拒绝，也不怕她不搭理。
都说好女怕缠郎，这话说用冯爸冯妈身上，还真的很合适。
冯妈也是受得不冯爸天天纠缠，只得同意试试看。
哪知道，一答应试试看，冯爸就直接把她给带回了冯家见家长。
老爷子早就听说冯爸在追歌舞团的一个女孩，而且也早把她的家庭背影弄得清清楚楚，所以，冯妈第一次去冯家的情况自然就很惨烈。
她那天也是跌跌撞撞从冯家出来的，跟赵士诚的情况差多。
她没想高攀冯家，还是被羞辱得想死的心都有。
但冯爸从未放弃。无论她是躲着藏着，冯爸还是经常来，就为看她一眼，哪怕什么话都说不上，都没关系。
后来，冯爸上了战场，被炮弹的碎片击伤，抬到后方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嘴里还一直叫着冯妈的名字。
伤好之后，冯爸又去求了老爷子，说他要是不同意，自己还不如死在战场上算了。
老爷子大约也是真怕儿子死了，便说，冯家没道理娶一个平平无奇的媳妇进门。
冯妈要想进门，除非自己业务能力够强，在单位里够出色，那样，他会同意让冯妈进门。
冯妈在知道冯爸昏迷中还叫着她的名字，也很感动。
不是为进冯家的门，是为了让自己更出色，配得上这样的冯爸，所以，冯妈没日没夜地苦练。
舞蹈这东西，除了天赋，还有后天的勤奋，一年之后，冯妈就成了歌舞团的台柱子。
老爷子看到冯妈的努力，也就答应了他们的事。
“老都老了，还要跟女儿讲这种事，丢人啊！”冯妈讲完，叹了口气。
“妈，其实，你也很爱爸爸。”
冯妈伸手摸了摸冯灵筠的脸，“灵筠啊，你看我这些年，是有些风光，到处演出，到哪里都被叫老师、艺术家。
但即便是这样，我站在你爷爷面前，也从来没有底气。你要跟士诚在一起，他也是好孩子，我很放心。但他在冯家，莫名的自卑是肯定有的。
就算是老爷子不在了，你几位叔叔、姑姑，甚至是些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也会让他有无形的压力。在冯家，除了我，也就是你那个被赶出去的小姑父没有根基。
你小姑父自甘堕落，也就不说了。就算是我，在你婶婶他们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以后你对士诚要多理解和包容，更要多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
在这种事上面，我一个女人尚且觉得委屈，他是男人，还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这搁大部分人家做女婿，那得得捧着。
我们自然是喜欢他的，如果冯家其他 人对他有微词，你得知道，你要护着他。你爸这些年，就是这么护着我过来的。”
冯妈这席话，让冯灵筠鼻子一酸。
从前，她还真的庆幸自己投胎投得好。
但现在，她真希望自己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那样，她就可以和自己家的人平凡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妈，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诚哥受委屈。但是，哥那边，爷爷会不会......”
“你哥敢给那位小姐送白菊花，就有应对之法，你不用担心他。他跟你爷爷斗很多年了，经验比你丰富，办法也比你多。
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他早些忘记过去，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冯妈一声感慨。
“忘记过去？哥有过喜欢的人吗？”冯灵筠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
“你哥差一点就结婚了。那时候你还小，不知道。
两个人都准备去领证了，你爷爷横插一杠子，威胁你哥的女朋友，说她要敢跟你哥登记，她父母的工作也就不要了。那女孩怕了，从此就跟你哥断了来往。”
“哥后来没去找过那女孩吗？”冯灵筠又问。
“找过，那女孩嫁人了。你哥回来大醉了一场，说他这辈子再也不爱什么人了。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这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他果然没再爱过什么人。”
冯灵筠并不知道这些，想到自己还嘲笑过哥哥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原来，单身这么多年，只是因为心头有一道刀，至今没有痊愈。
第174章 我想你了
赵士诚去了一趟医院，周传富睡着了，他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去。
从医院出来，赵士诚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九点多了，冯灵筠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来信息。
他有点担心，便发了个信息过去。
“还没吃完饭吗？”
冯灵筠没有回信息。
赵士诚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开车回了父母家。
小朋友不在，回自己家也就没了意思，反倒是心里更惦念得紧。
母亲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
“士诚，你看这个颜色，灵筠喜不喜欢？”母亲手中的毛衣已经织了一小半，粉粉的颜色看着倒是可爱。
赵士诚似乎还没有见过小朋友穿粉色的衣服，想象了一下粉红色的毛衣穿在她身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也就深了。
“这么喜欢？”母亲笑问。
“妈，你织的，她都会喜欢的。”
小朋友有多体贴人，别人不知道，他赵士诚能不知道。
“前几天，我看你心情好像很不好，也没敢问你。之前，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赵妈其实担心了好些天。父母的眼睛总是雪亮的，总能把孩子一眼看穿。
他们没有说，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妈，没有的事。没吵架。”
“没吵架就好。人家比你小那么多，凡事你多让着她。在山上的时候，她妈妈也探了探我的口风，看样子，她父母对你是十分满意的。
士诚啊，虽然我们没想攀什么高枝，但跟冯家比起来，在别人眼里，或者是在冯家人眼里，总是高攀了。你呢，自己争气些，别让冯家人瞧不起。”
“知道了，妈！”
母子俩正聊着，冯灵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赵士诚看了一眼，“妈，我先回屋了，你也早点睡。”
“去吧，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