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诀在上海修建了一个大型的祠堂供奉着列祖列宗,原配夫人的牌位上一直写着妻,说他无情,林诀这样看也并非无情。林峋在梁曼衍口中透露出是个花心活儿,他比林子衿大六岁,之前让林诀操碎了心。左一个歌星右一个舞女,一开始根本不敢让他管事,后来试着带着他在身边奔波也就慢慢学会了管事。还和海亦舒结了婚,这会子看上去倒是幸福美满、成家立业了。
虽说两个儿子都能帮着林诀分担烦恼,但所有决策权还都在林诀手上。他们俩太过稚嫩不能够在这个乱世里做生意做到独当一面。林子衿和他大哥长得有一丝相似,都是五官立体,身高优越。但是林峋皮肤不如林子衿白皙,林子衿脸庞比起大哥来看,更少年一些。
林子衿从小在广东经常接触到洋人、西式化教育。也经常去香港看望当时在香港教会学校念书的大哥,耳濡目染,性格思想也很新潮。但是他们的母亲是个传统的小脚女人,他们的教育就是中西合璧,没有抛弃传统中华教育的美德,又接受了开放式的新思想。
他们的母亲在临死前告诉他们兄弟俩,不可以恨父亲。所以兄弟俩到了上海从一开始对父亲的不熟悉心里有隔阂,到慢慢的被父亲的所言所行所以影响感化。
梁家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老三辈都在上海生活。梁父梁锦桦看准了时机倒卖烟酒茶、做黄金生意发了家。娶了在上海避难的晚清格格沈羡,俩人的爱情是一段佳话。梁锦桦是当时四大家族里唯一一个没有娶二房的男人,哪怕后来沈羡去世后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如今梁锦桦做着纺织厂的生意,但是私下的倒卖也没有停过。梁锦桦把独女梁曼衍送到法国深造,是为了以后她能继承纺织厂。沈羡一直都身体不太好,所以生了梁曼衍以后梁锦桦便不让沈羡再生孩子。梁曼衍虽是独女,但性格一直不恃宠而骄。
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有着满人的特殊气韵,皮肤遗传了她母亲的煞白,身材瘦小,但是遗传了父亲的身高,眼睛大但眼尾微飞,尤其她那一对乌黑的瞳仁,深不见底,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清冷感。她独自在法国的四年,更是练就了能独立思考、有主见的性格。也学习了法国女人的打扮,那一水小样装穿在她身上,把洋气与传统发挥得淋漓气质。
在梁曼衍六岁那年,梁锦桦花重金打造了思羡公馆送给自己的爱妻。这个地方在半高的坡山上,种满了雪松,能让身体不好的沈羡远离城市的喧嚣,关起门来做自己的格格。梁锦桦虽出身也不清白,但他宽仁待下,不以铁腕治理,但能让追随他的人感到满足和安全。
杨家也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杨父杨黎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杨雪柳、二女儿杨雪杉。杨黎是和梁锦桦一起倒卖发家的,两人感情深厚。
杨雪柳在俄罗斯读过医学,如今回国已经是医生了。杨雪杉性格天真烂漫,留着微卷的齐肩短发,微婴儿圆的脸透露着稚嫩。杨黎从来不要求孩子硬继承如今的酒店家业,只希望他们做自己想做的,快乐平安就好。
杨雪柳是杨黎的大房原配夫人所生,女儿雪杉是二房夫人所生。虽然不是同胞兄妹,但俩人感情极好。
海家从夏夏口中所知从东边来的,就是从山东来到上海。海父海霖继承了父亲的手艺极其会种黄烟,后来就开了烟厂,背地里偷偷□□。
海家只有海亦舒这一个女儿,她的母亲是山东地主家的女儿,性格极其霸道。海亦舒的性格随她的母亲,很跋扈,很泼辣。但是她绝对是个讲理的人,她是那种烟铁盒上印着的画报女郎长相。
长长的侧分卷发,永远换不完的华美旗袍,右侧鼻翼有一颗小小的痣是她的标志,独显风韵。海霖在外面娶的几房姨太太都不敢接回家门,更不敢有孩子。
正如夏夏不小心说了一句傻话也是实话。四大家族现如今虽在上海做的风生水起,可没有一个家族起家清清白白,全都是黑发家的。表面现在都是正经生意,背地里都还是走着老本行。
第5章 雪杉生日
梁曼衍和夏夏到家的时候,家里的钟敲了,梁曼衍抬头一看四点了。她慌忙着不顾夏夏在后面追她,一路跑到房间。她边解着大衣领口的蝴蝶结,边跟夏夏说:“快把我里面那件黑丝绒礼服拿出来。”
夏夏拿了一件黑丝绒修身开叉礼服问道:“这件吗?”梁曼衍边脱鞋边抬头:“不是这件,上面是黑丝绒的,下面是黛绿色的。”梁曼衍边梳头边提高了些音量:“夏?找到了吗?”
夏夏捧着这件油画里才能见到的礼服出来放到了床上,转手帮着梁曼衍上发饰。她拿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钻石链条绕了梁曼衍的发髻两圈,再用黑色小夹子固定住。梁曼衍起身换上了礼服,夏夏惊呼道:“小姐!这这这…这也露太多了啊。这不行啊!外面太冷了啊!”
这是一件抹胸礼服,腰部以上是黑色的丝绒,腰部以下的大摆是黛绿色和淡淡的奶白色抽象油画晕染。梁曼衍从抽屉拿出了一堆长长的过肘黑丝绒手套套上:“这下不冷了吧?你再去帮我拿个黑色狐裘披肩我套在外面。进了酒店不冷的,放心吧!”
趁夏夏进去找披肩的工夫,梁曼衍戴上了两颗金闪闪的水滴形钻石耳坠,戴完了她对着镜子用手故意晃了两下这两颗硕大的钻石。等她穿戴完毕,拿上要送给杨雪杉的礼物一阵风似的上了车赶到晶惠酒店。
晶惠酒店门口熙熙攘攘都是车,车上下来的宾客络绎不绝。堵着得等一会,梁曼衍转着礼物盒子上的丝带心里嘟囔着不该在外面停留那么就耽误了,应该早点来陪雪杉。今天上海的各大名伶都会来,无一例外。
梁曼衍等了好一会才到正门口,下了车以后,夏夏跟在梁曼衍身后。进入晶惠的大堂,夏夏拿着梁曼衍脱掉的披风去了专属的餐厅等她舞会完毕。梁锦桦正在等她。
他和杨黎开了一整天的会,看了女儿进来满眼的笑意:“爸爸今天外出了一天没陪你,你没生气吧?”梁曼衍挽着父亲的手略带一点撒娇的说:“那可不,第一天就表现不佳,明天再见不到你我可要跟着你去工厂了。”两人相视,梁锦桦宠溺一笑注意到她耳畔晃眼的耳坠:“今天带这对耳坠出来了?你不是一直嫌这对耳坠太重了吗?”
梁曼衍那一对深黑色瞳仁轱辘一转笑着不说话,心里想着马上要见到林子衿可不得刺儿他一下吗,还敢妄言要抢我手链送我项链,让他正经瞧瞧我需不需要他送给我。
到达二楼生日会场后,梁曼衍的眼睛都离不开着富丽堂皇的会场。是雪杉最爱的电影里的布置,硕大的舞池在正中间,两边放满了高耸的玻璃缸、里面插满了白底蕊玫的蝴蝶兰旁边围满了小小的桔梗。
用餐区域设置在了两侧,自取自拿形式,用餐桌在餐食桌的后面。每位来宾盛装出席,女子分成两派,有缀满珠链的洋装派,也有风情万种的高开叉旗袍派。在乱世里有这么一片小天地,格外的有情调。
梁曼衍脱了披肩递给服务员后走进了舞池,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她们从未见过洋装礼服还有这样的款式,她分明的锁骨和雪白的肩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杨雪柳正在和好友们闲聊,他一看到梁曼衍驻足了好久,低着头扶了一下鼻梁上超细的金丝眼镜回想了一会,便和朋友打了招呼走向了梁曼衍。
梁曼衍歪头看到了杨雪柳,他穿着浅灰色格子西装,一头微卷的头发梳成了3、7分格外儒雅。她也在使劲回忆,在他们能听到彼此声音的距离,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