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林歌不是林文丰和秦玉芝的亲生女儿,而是被他们“抱来的”。
林歌的亲生父母也就是金杰的父母,他们头一胎生了女儿,不想要,刚好林文丰和秦玉芝又生不了小孩,所以就把女儿送给了他们。
说是送,当初也是要了一笔钱的。
金杰一家生活在松林市,而林歌的老家就在松林市。
以前林歌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要举家搬到北河,明明爷爷奶奶和亲戚长辈都在松林;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爸爸和家里关系不好,可是春节团聚的时候也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
现在才明白,举家搬迁是为了自己。怕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话,对自己的成长不利。万一原生父母反悔或者总出现在林歌面前,担心林歌察觉到。
林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怪不得那个男人——金杰说自己报警也没用。怪不得。自己可是他的亲姐姐。
林歌再次回想那个男生的脸,他略带异味的手是那样可怕,明明是那样的凶相毕露,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弟弟。
“但是,”林歌原本黑亮的眼眸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一样,她望着楚肆,嘴唇一开一合,“这样的话,算是非法买卖儿童吧?”
话一说出口,两行泪陡然坠落。
她连忙伸手去抹泪,明明不想哭的。
可是,第一个冲进脑海里的想法是,原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不被欢迎的。
“是的,”楚肆紧紧抓着林歌的手,“亲生买卖也是犯罪。”又说:“可这不是你的错。”
林歌抱着膝盖蜷缩的沙发上,一边悄悄用毯子擦泪,一边哑声说:“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为什么可以这样快就知道这些?”
楚肆没回答这个问题,“关于你家庭的事情,我不好做出过多评论,可是小歌我只是想和你说,无论如何,不要用这些事情伤害自己。”
“另外,这些丝毫不会改变我心中的对你的看法。”
黑暗中,月光洒在林歌的发间,她细瘦的肩膀轻轻抽动,看得楚肆心中一阵不忍。
“连亲生父母都会这样。”林歌眼泪模糊了视线,“不是说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吗?”
这种所谓最可靠最牢固最不讲原因的爱都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遑论爱情。这是林歌的第一想法。
“但总有人会一直在乎你,无论任何情况。”黑暗中,楚肆的声音传来。
像是隔了遥远的距离,姗姗而来。
“所以你在和我说这件事情之前,和我说你喜欢我。”鼻音明显,林歌的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这些话早该说的。”楚肆说完,停顿半分钟,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可能这辈子都不该说。”
“为什么不该说。”虽然是在问楚肆,但林歌说的却像是在问自己。
楚肆看着林歌的脸,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虽然她的脸处于阴影之中,可仍然惨白的像是一张纸,楚肆想到了一碰就会碎的瓷器。
“总觉得自己无能。”楚肆往后靠了靠,松开了林歌的手,轻轻闭上了眼睛,“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
“怎么会。”林歌小声应,像是害怕会惊醒黑暗中潜伏着的某种幽灵。
“还记得你说的我手腕上那个很好看的手镯吗?”楚肆把手腕放在距离林歌很近的位置,“现在只剩一根手镯了,里面的红色‘香水’被撞碎破掉了。”
林歌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楚肆手腕上的黑色手镯。也立刻想到了从前他手腕上的伤痕,现在伤疤已经结痂恢复,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当时看到了,你手腕受伤。”虽然有预感可能并非不小心,林歌还是说:“是不小心吧。”
“被我父亲打了一巴掌,撞破了。”
林歌瞪大眼睛,轻轻直起肩膀。背光更显得她的脖颈纤细,恍若轻轻一折就能断掉。
“里面的红色香水里,有母亲的血液。”
林歌屏住呼吸,看着楚肆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他好像是在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仿佛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楚肆小的时候,家境还不没有这样的好。
父亲楚胜天是南方一个小镇里出来的高材生,在当地教书。母亲江柔是父亲从小青梅竹马的邻居,和楚胜天在一起是理所当然。
楚胜天是极具天赋的理想主义者,可身上又极为矛盾的充满了现实的想法,肯定无法安于小镇的平静。刚结婚没多久,他便带着江柔去了申江做生意。
一开始也是吃尽了苦头,后来积攒人脉资源,才渐渐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