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序一头雾水,高红星也一肚子问号。
张平拿起皮带,还是跟当年教育儿子一样趁手。
“爷爷,大过年的,您拿皮带做什么?”序哥丝毫不知自己被三弟卖了。
张平空甩一下皮带,牛皮的腰带划过半空,发出劲道的「嗖嗖」声。
“跪下!”
皮带「唰」的一声,张序也条件反射般,应声跪下,紧接着又觉得不对,转头看看,孩子们女人们都在,他三十多岁了,面子挂不住,想起来又有点不敢。
高红星不答应了,儿子是她的心头肉,“老爷子这是干嘛?大过年的,序儿又没做什么。”
张平看一眼老马,老马上前拉住高红星,“老爷子教训自己孙儿,不容置喙。”
张平这才下定决心,「唰唰」几皮带抽下去,张序绷紧肌肉,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不敢说话。
“自古君子当修身齐家,你作为一个男人,心远的学习上不来,子不教父之过,你有责任,老娘到处蹦跶惹事儿挑拨离间你不约束,也有责任,今天大家都在,我老头子不妨提醒提醒你,再叫我看见你娘老子惹是生非,小子不好好学习,你就再回一趟军营重造吧,什么时候出来,看你家表现!”
军营是高红星的噩梦,尤其是海军,牺牲率居高不下,张序当年出了学校就被老爷子丢到军营两年,那两年她吃不好睡不好,好容易把孩子盼出来,才过上几年舒心日子。
“使不得使不得!”高红星跳脚,胳膊被老马拉住,“老爷子,我错了,序儿工作忙,心远那孩子叫我宠坏了,回头我就约束他好好学习。”
张平冷冷瞥一眼高红星,这才丢了皮带,“都各回各家吧!往后有心的就来陪陪我老头子,惹是生非的,别往我跟前凑,不然今天这顿打就是家常便饭。”
回家的车里,晓渔抱着打瞌睡的妹妹,捂嘴笑。
“是不是你给爷爷出的主意?”
张廉抿嘴不说话,他晚上喝了点酒,这会儿坐的晓渔警卫的车,有些话得回家关起门来慢慢说。
果然,等到回到家,张姨和孩子们都睡了,晓渔关起卧室门,将脱下来的外套重重的甩在木头衣架上,吊儿郎当的走到张廉跟前,“来,三小子,说说,那个什么玉的,什么情况?当年相亲了?”
张廉憋着笑,“怎么一股子酸味儿,媳妇儿吃醋了?”
晓渔一把甩开张廉的爪子,双手叉腰,傲慢泼辣地道:“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叫你说说你那好玉呢!”
“我说我说!”张廉忙举手投降,“我也是晚上悄悄问我妈才知道,去西北之前,我回来探亲,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碰巧我得知了你的消息,就匆匆走了,根本没见过。
那姑娘也跟我不熟,后来相了几个,找了个还不错的小伙子嫁了,没想到嫁过去一年,那小伙子跟车出差,路上遇到事故,人没了。那姑娘守了一年,就开始四处相看,准备再嫁呢!”
晓渔撇撇嘴,“虽然她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也不能打别人家男人的主意,不是个好人。”
“对!不是个好人,反正往后也见不着。”张廉期期艾艾的上前,“媳妇儿,咱休息?”
“哼!”晓渔下巴一抬,“今儿你去书房睡去!”
为了更好保存书籍图纸,书房没装暖气片,张廉一把抱起晓渔。
“书房冷冰冰的,哪有咱俩互相,暖被窝舒服!”
第194章 时间的背后194
张廉以为事情解决了,没成想,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自以为是,想当然的觉得乡下丫头,配不上司令家惊才绝艳的三小子。
可也不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许在她眼里亲爹在市委就是最大的依仗。
郝玉哭着离开张家,回到娘家还满腹愤慨,她才嫁人一年就成了寡妇,大好的青春年华,只能在那些破烂树皮里挑挑拣拣,做人已经够难的了,那乡下丫头居然还忍心羞辱她。
郝玉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就算不嫁张廉,也要给那乡下丫头添添堵。
她原本在市委秘书处工作,第二天就找到亲爹,要去设计院秘书处工作。
郝玉亲爹可怜女儿年纪轻轻失了丈夫,以为孩子是想换个环境和圈子,又是平调,不费什么功夫,就把档案提交过去,只等设计院人事科审核,张廉签字,就能走马上任。
张廉还真没留意这事儿,最近他也很忙,在配合晓渔那边的思路,研究海上防水钻井机,时常把工作带回家,跟晓渔讨论着改良设计。
没想到今天拿回家的工作里头就夹着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更不巧的是,翻开第一张就是郝玉的调动申请。
晓渔一眼就看见郝玉的名字,眼神跟雷达一样扫描了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张廉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啊!秘书放在我办公桌上的,说是要我签字,明天给他,我还没看呢!”
晓渔甩甩手上的文件,“我要找上门去了!”
张廉皱皱眉头,他不想事情闹的太大,万一那头也不依不饶,最后把设计院搞得乌烟瘴气,影响工作开展。
“算了吧,我回绝就是了,以后也不许她往我们单位凑。”
“这不是你回绝就能揭过去的事儿!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晓渔不满意张廉的态度。
“说什么呢?我还能叫贼偷了不成!”张廉不理解晓渔的不高兴。
“那好,如果我单位有个这样的男人凑过来,我拒绝一次,还往我跟前调动,我再拒绝一次就可以了吗?”晓渔不想跟张廉吵起来。
张廉抿嘴不说话,这种事肯定不允许发生的,他警觉着呢!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晓渔不依不饶,“我不会正面对上她的,只是想叫她知道知道礼义廉耻,知道知道什么是道德观念。”
“行叭!”张廉挠挠头,“这事儿你看着办,不行就告诉我一声,我摆平。赶紧的,晚上还有好些工作呢!”
主要是早点工作完,他还能运动运动。
晓渔第二天就叫警卫将她送到地坛旁边的市委家属楼,敲开一家大门。
一位有些憔悴的老太太给开的门,老太太虽然憔悴,收拾的倒是干净利索,身上一股淡淡的皂香,见着一个姑娘家上门,不免好奇,“同志你找谁呀!”
晓渔拎着一盒子西洋参进了门,面色柔和,慢慢说道:“伯母您好,我听说您家卫峰出事儿了,担心您,特地过来看看。”
提起儿子,虽然已经去了一年多,老太太还是难免触动,抹了抹眼睛,“好闺女,多谢你惦记,进来喝杯茶吧!”
晓渔跟着老太太走进去,还算宽敞的房子,如今就老太太一个人住,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子里装修家具七八成新,红油漆还能看出当年结婚时候的痕迹,如今一个家已经散了。
“闺女喝茶!”老太太给晓渔泡茶,“你是我家小峰同事吗?”
晓渔接过茶杯,放在桌边,“算是拐着弯的同事,我也是体制内的。伯母,您自己住,生活上还顺利吗?”
“难为你惦记,小峰都没了一年多,刚去的时候,他好些领导,同事都来瞧我,如今我这还过得去,有退休金,闺女也时常带着外孙过来瞧我。”老太太已经走出来了。
“老太太,我今天来,见着您家里收拾的爽利,您人也和蔼,家里人缘也好,我听说卫峰在的时候,单位里老大姐老领导都喜欢他,您家也是门风清正。”
老太太就喜欢听这样的话。
“可不嘛,小峰爹去的早,给小峰留了个不错的差事,我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带大他跟他姐姐,他姐姐如今又是市里妇联主任,街坊四邻没有不说我卫家孩子好的!”
就是小峰,英年早逝,一滴血脉也没留,实在太可惜了。
“是啊,一个好门风,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得,但是要败坏名声,也只要几句话功夫。”晓渔为难地道。
老太太不高兴了,“闺女,你这话从哪儿说起?可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她虽然儿子没了,可还有个闺女在市委呢!
晓渔点点头,“就是您前头那个儿媳妇郝玉。”
老太太想起那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总之小峰走了没多久,她就搬回娘家去了,小峰给出去的彩礼,结婚一年来的工资,还有她自己的嫁妆,老太太是一个子儿也没见着。
“那人早搬走了,跟咱家能有什么关系。”老太太瓮声说道。
“您那儿媳妇如今正在四处相看人家,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她如今看中一个有媳妇儿有孩子的男人,人家明着拒绝她了,她还往跟前凑,所有人说起她,都是卫家那没福气的小子留下的寡妇,四处钻营,实在叫人不忍听。”
老太太不能忍了,拳头松了又捏紧,还知道留些体面,“姑娘,多谢你来提醒我,我会处理好的。”
晓渔知道老太太是个明事理又是真坚强的人,也叫她佩服。
她站起身,走过去,握住老太太的手,“您的为人,知道的没有不敬重的,还希望您老放开心结,看开些,长命百岁。”
老太太强硬了大半辈子,听不得软和话,生怕自己心一软,腰杆子再也没力气挺直了,忍着心酸,点点头,“多谢你了,闺女。”
离开卫家的时候,晓渔也有些迟疑,自己来找老太太帮着处理郝玉,是不是不厚道。
随即一想,她说的也没错,郝玉再这样四处蹦跶,不低调点,只会叫人对卫家指指点点,老太太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承受更多舆论压力了。
第195章 时间的背后195
卫老太太等晓渔走了,下午掐着点,估摸着大家都下班回家了,才迈着小脚,往郝家走。
卫峰在的时候就是市委的干事,大家都住在一个家属院的,不过隔得有些远,若真有心去上门堵人,算着时间,一堵一个准。
老太太上门也不撒泼,只站在门口,跟郝家说道说道卫家有没有为难过郝玉,郝玉拿走了卫峰的工资积蓄,给出去的彩礼,郝玉自己的嫁妆,不顾她这个前头婆婆,是她老太婆没福气。
可是郝玉不应该四处宣扬自己男人早死没福气,相看就该低调些。
听说郝玉前些日子跑到张司令家去了,张家三个孙子孩子都满地跑了,是要给人做小还是要拆人婚姻?
郝玉的父亲身在体制内,白天忙得不行,哪里知道自家闺女会做出这种事叫人诟病?
怪不得前几天还叫他给调动到设计院去,张家老二张升张升儿子张序,老三家的儿子张廉,都在设计院,她这是瞧上谁了?
不管瞧上谁,都是丢人。他正在上升关键时期,多少人盯着他,如今郝玉那一纸调令还没走完流程,现成的把柄。
郝主任好言好语的赔不是,给笑脸,送走了卫家老太太。
老太太为人正直,男人还在的时候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忘恩负义的唾沫星就能把他喷死。
没多久,晓渔就听说郝玉嫁给一个老婆生病去了的运输部主任,事业单位,除了年纪有点大,没得挑,也算门当户对。
等到学校开学,晓渔的工作又忙碌起来,天天学校,地质院,家里,几头奔忙。
最叫她欣慰的还是学校,国家经历过最苦难的时候,能有机会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知识,为国效力,所有学子都如饥似渴,捧着书本就放不下来,走路吃饭都脚步匆匆,晚上宿舍熄灯之后还有人打着手电筒或者跑到厕所路灯下看书。
私下里,晓渔把这几年得的津贴补助全都拿出来给张廉,叫他去买书,张廉常年托外交部订阅国外的杂志周刊,门路广,不拘什么书,都买来丰富图书馆藏,还跟学校提议,只要有其他学校的学生证,也可以进管读书,只是不能把书借出去。
如此一来,今年学校图书馆学生更多,不少人捧着书站在墙角可以把一本书读完,还有不少趴在窗台上抄书。
晓渔上完课也被团团围住,她索性每天下课后预留半小时时间,待在教室等同学们提出疑问。
这些疑问也能帮助她调整教学方案,她已经选好了几个优秀的学生,计划重点培养,等他们毕业之后就带到地质院,学习过关就跟着她南下,学院领导也提出叫晓渔带几个研究生,这几个都是预备人选。
等到中午几乎要过了饭点儿,晓渔肚子饿的咕咕叫,最后几个学生才收起手上的笔记,意犹未尽的跟晓渔道别。
晓渔往楼下停车的地方走,她的课都集中在上午,下午她就要去地质院整理资料,不过来了。
没想到刚出教学楼,就远远看见一个姑娘,这会儿大家都回去吃饭了,教学楼这边没什么人了,那姑娘应该是在等人,那女孩儿身形瘦削,原本短短的头发,现在留长了不少,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不是小满妹妹是谁?
晓渔满心欢喜,原本听张廉说小满在这里,她就格外留意,可是没有发现,加上她工作太忙,到了教室面对的是三个班级百十来人一起上课,没有功夫挨个找。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晓渔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前,轻声叫到:“小满妹妹?”
姜珊原本在等朱广安来接她一起吃饭,对象还没来,居然叫她等到了一个她格外不想见到的人。
晓渔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上前拉着姜珊的手,“小满,我听说你在这里,一直没机会找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遇上了,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对了,郭姨现在好吗?”
姜珊讷讷笑笑,挣脱开晓渔的手,“我妈很好,我有点急事,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晓渔笑容顿在脸上,“这样啊!”
晓渔觉得有点可惜,又不愿这样放弃。
“那你住哪个宿舍?有空我们一起叙叙旧。”主要是她很想念瀛洲研究所的人,想跟小满打听他们的近况。
姜珊摆摆手,后退几步,跟晓渔拉开距离,“我没空,对不住了姐姐,我有急事,有朋友在等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匆匆跑了。
晓渔跟在后面追了两步,“小满,哎!”
她也发现小满在躲着她,看到她,脸上满是敷衍,晓渔挫败的垂下肩膀,她以为是惊喜,叫人家看却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