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张廉想起好友，有些心痛，情绪低落，“出海标地的时候，偶遇对岸敌人袭击我们的舰船，冲突中被子弹打中落水牺牲。”
重工张廉几乎要惊掉下巴，“沪市船厂有没有一个叫陈峥的舰船设计师？是对岸跟我们交换人质换来的。”
断臂张廉摇摇头，“那么重要的人，对岸怎么可能舍得给我们，听说那人一直在对岸阿里山种茶，前些年已经劳累过度死了。”
重工张廉越发心痛，急切地上前，“海南海口往西南航行三十分钟，东经83度北纬11度，有一座岛，岛上全是放射性镭石，天然能量石，可以开采来做动力能源！”
断臂张廉垂下眼眸，“有什么用？我们国家没有能力生产万吨铸模机，没有大型机井，连钻井机钻头上的钢铁都生产不出来。”
重工张廉痛心疾首，几乎要急出眼泪来，“西北克拉玛依矿区阿拉山口一带有锰矿石，可以生产高硬度不锈钢！”
断臂张廉觉得这仿佛是梦境里出现的指引，看着重工张廉良久，缓缓点头，“好！我知道了，可惜，我们国家地质人实在屈指可数。”
想到西北，重工张廉仿佛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们国家现在有几颗卫星上天？”
断臂张廉低声说道，“一颗！”
还是当初苏国专家过来指导发射的，而后十多年里，一无所获，总理顶着数字帮巨大压力，支持东风市，直到总理去了，还没有攻克难题。
重工张廉仰头捂住脸，“那，你知道，这座岛上那边第二家，有个鱼娘叫晓渔吗？”
断臂张廉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脸上有些茫然！
过了很久才想起来，“那家？有的！”
他们刚来岛上驻守的时候，想找个通水性的渔民教他们辨别方向，村长指点过那家，可惜他们去的时候，那家的鱼娘因为胡乱下水，被她亲爹打伤了腿，没能去成。
“呵！”张廉有些安慰，是不是只要找到晓渔，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你要是能找她帮忙，国家的石油问题，锰矿石问题，都能解决，你能不能先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断臂张廉随意的抬脚就往那边走，重工张廉近乡情怯的跟在他身后。
“听说那家有个大女儿，女婿跑了，大女儿疯了，难产死了，那家老爹也没活多久就去了，就一个鱼娘带着一个孩子，偶尔部队出任务会看见她带着一个小女孩儿下水抓鱼，具体我不知道。”
自从他受伤，就再也没跟着舰船出海过。
重工张廉没有说话，紧张的跟在断臂张廉的身后。
“不过海边人能有几个逃离风湿痛风命运的？听说那鱼娘时常病痛……”
走到那家院子门口，断臂张廉轻轻一推，院门没关，两人就走了进去，只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
有些像晓渔，又有些低沉沙哑，显得苍老。
那把嗓音仿佛在忍受着疼痛的折磨，低声呻吟着！“阿娘！阿娘！我好疼啊！嘶——”
晓渔的心结，阿娘不爱她，果然是真的吗？
张廉几乎不忍再听下去，里面是他的爱人。
他快步上前，就要推开堂屋破旧低矮的门！忽然，他一阵头晕，世界又晃了晃。
床榻上的张廉猛地坐起来，他光着胳膊，毯子只盖到小腹，上身被风吹的冰凉，有些僵硬。
张廉大口喘着粗气，愣怔良久。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与梦境里阴沉的天气一点也不一样，身边，健康的爱人正在熟睡，不久之前，他们还曾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张廉擦擦额头的汗，不顾妻子正在熟睡，用力抱着她，狠狠的亲过去，将晓渔吵醒！
晓渔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干什么？还不睡觉！”
张廉急切的想要证明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不顾晓渔的反对，身体力行。
第212章 时间的背后212
等晓渔再次睡去，月上中天，张廉才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抱着爱人躺下。
没错，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他们没有被打，财富都叫晓渔找回来了，谷汉生早就被炸死了，陈峥现在还好好的在沪市船厂，他们的万吨铸模机如同蒲公英的种子洒落全国，各地兵工厂百花齐放！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潜意识里，张廉觉得那可能是真的，只要蝴蝶扇动一下翅膀，晓渔没有被他们找来聘用，他们没有谷汉生富可敌国的宝藏，没有晓渔去换陈峥，就没有今天的舰船，作业船，也没有那个张廉奔走西北研发铸模机，四处找人改良粮食品种，狠心放下海军部队的一切，从轧钢工人做起。
张廉不敢再睡实了，方才的梦实在太可怕了，比所有的噩梦都可怕，他迷迷糊糊的到天亮，阳光照进来，海鸟叽叽喳喳的叫，和着海浪和风声，衬的屋子里格外安静。
张廉仔细看了看妻子的脸，小巧的脸蛋，尖尖的下巴，挺秀的鼻子，大大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
他忍不住俯身吻了吻那双眼睛。
晓渔半夜被闹醒一回，这会儿睡得正酣，被骚扰了也懒得说话，利索的翻身背对着张廉继续睡。
张廉亲了个后脑勺，也不恼，期期艾艾的欺身上前。
“三哥！我困！”晓渔眼皮动了动，她已经没了脾气。
“你睡你的，不用你动弹。”
张廉脸埋进晓渔头发里，说出的话瓮声瓮气的。
“媳，媳妇儿，抬抬腿！”
等到半上午了，晓渔被一阵煎鱼的香气吵醒，身上被收拾的清清爽爽，晓渔翻身起来。
“快点过来吃饭！”
张廉将饭菜摆好。
“哪里来的米粉？”
晓渔头发乱糟糟，还没洗脸，就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酸汤米粉，还有熟悉的泡仔姜味道。
“跟山北的老乡买的。”张廉给晓渔挽起头发，牵着她到脸盆架子前面，给她倒了热水。
“刷牙洗脸吃饭了！”
晓渔三两下洗漱好，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前，嗦了一口汤！
“味道不错，入口就知道这是解放叔婆娘的手艺。”
张廉笑，“第一次跟你一起出去，你可是当着我的面，在国营饭店一口气吃了三碗米粉！去了西北饭量越来越小了。”
晓渔吃的头也不抬，一口热乎乎的酸汤下肚，还有泡椒笋尖，脆脆的。
“以前经常下水，消耗大，饿的快！”
回来琼州岛十几天了，没有一天不下水玩的！饭量又慢慢回来了。
晓渔吃个肚儿圆，坐在桌边懒得动弹，看着张廉收拾碗筷洗涮干净，擦手走进来，才有功夫转动脑筋。
“你昨夜魔怔了？”
晓渔可记得他三番两次的吵醒她！
张廉又想起昨晚那可怕的梦境，如果没有晓渔，说不定那些都是真的。
他后怕的凑过去抱紧晓渔，“没有魔怔，就是特别开心。”
“开心什么？”晓渔一头雾水。
“开心我何德何能，三生有幸，能遇见你，娶到你。”
张廉说着还捧起晓渔的脸，亲了亲她的唇。
晓渔头皮一麻，又来了，她双腿还有些软呢！
三哥一说情话，事情就不简单。
“好了好了！”晓渔豪爽的推开他，“收拾收拾，我们得回南海去。”
“回去干什么！”张廉顺势捉住晓渔推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一亲。
“打从郭姨去了，随后我就病倒了，又来琼州十几天，前前后后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廉抿嘴笑，“你从工业学院带出来的那些地质学老师和学生顶上大用场，眼下岛上的能量石都摸清楚了，就等防护物资到位，上头下令开采了。”
晓渔闻言先是一喜，又有些惆怅，“没我事儿啦？”
张廉点点晓渔的鼻子，“回家呗！你去教教学生写写书，妹妹前几天走的时候可是一脸不高兴呢！”
妹妹几乎不怎么哭，不高兴了也只是撇撇嘴，但是一双大眼睛里就是写满了委屈，叫你于心不忍！
晓渔点点头，“那咱回！”
“回家之前再去一趟海口吧！”
晓渔还是舍不得乔爹许爹他们，还有难得从西北来的李队长，钱老王老和余工。
他们平时各忙各的，分布在祖国各个偏远角落，轻易不得乱走，这次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张廉笑笑，“不急，等回了首都，你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晓渔才不信呢！
张廉捏捏晓渔的脸颊，“之前召开人大会议，决定设立中科院，你们都是为国家作出杰出贡献的人，到时候都要去参加，还要上台领奖，有记者拍照，到时候电视报刊杂志上都会有你们的照片。”
晓渔被这莫大的荣誉砸的心花怒放，喜的合不拢嘴，她就是这么的爱慕虚荣，喜欢被夸奖。
晓渔眯起眼睛龇着牙，“那我们就不用隐姓埋名了，李队长可以跟奇哥相认，钱老也能回家看老婆孩子啦！听说他孙儿都有两三个了，还没见过呢！”
“可不嘛！”张廉见晓渔笑的欢喜，自己也被感染了这份情绪，“现在和平是世界主旋律，况且咱们经济军事实力都不差，几颗卫星在天上守护咱们，轻易没人敢惹我们，我们的科学家们自然不能再受委屈了！”
晓渔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跟张廉从福州飞首都，途径朱广安的工厂，政府已经接管这里，里头一堆一堆的有毒垃圾被清理出来，工作人员穿着防护衣服带着手套，正在给物品做分类。
坐在车里，张廉也顺着晓渔的视线匆匆一瞥，“自作孽不可活！”
张廉捏着晓渔的手指，“不过也多亏他给咱们一个提醒，现在全国严打污染物倾倒掩埋现象，一定要为咱们的子孙后代把耕地护住。”
晓渔点点头，不再看向那边。一个曾在她生活里浓墨重彩的人物，将她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随风去了。
回到首都，晓渔又开始往返学校和地质研究院，这一番海南之行，收获满满，研究院里的院士名额充实了不少，能量石的发现更是丰富了地质教科书。
两个月后，果然如张廉所说的，国家召开表彰大会，晓渔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从光影的背后，走到台前，带上红色绶带，捧着水晶奖杯和大红色证书，晓渔心满意足，很为他们高兴。
第213章 时间的背后213
晓渔摸了摸胸口的照片，那是郭珍珍的，被她带在身上，今日这份荣誉，也有她一份。
等到庆功宴的时候，余工凑过来，“明天我们去你家看望心慈丫头，我媳妇儿还有矿区徐工家属，卫生院的谢大夫都一直惦记着她呢！”
晓渔端起面前的酒盅，“成啊！刚好明天李队长和他儿子，还有乔工，徐工，钱老他们都去我家，妹妹如今会说话了，不过话不多。”
关于妹妹的天赋，晓渔从不放在心上，也不多说什么，若是不能平安健康长大，一切都是空谈，若是能顺利成长，国家越来越好，总有她发挥的舞台，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就该吃了睡，醒了玩！
这方面，张平做的比谁都好，天天绞尽脑汁想法子把妹妹偷出去玩。
余工高高兴兴的跟晓渔碰杯，张廉站在不远处暗暗留意着，在家就说好不能多喝，出门跟脱缰的马儿落水的泥鳅，撒欢去了，他把不住。
没想到原本香气四溢的飞天茅台酒，这会儿再闻味道有点烧心。
晓渔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丢下酒杯，捂嘴忍住翻涌的恶心。
“怎么了这是？”余工一脸懵。
“咋了这是，叫我看看！”一旁酒席上研制出预防小儿麻痹症疫苗的老大夫本着医者仁心，赶紧放下筷子就过来了。
张廉也跟着凑过来，扶着晓渔坐下。
老大夫上手一摸，唔，脉象强劲，滑如走珠，“有身孕了嘛！别喝酒了。”
晓渔闹了个大红脸，国家正在提倡计划生育，优生优育，她一时脑热，被张廉哄了几回，回到首都工作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被诊断出来了。
晓渔斜眼狠狠瞪向张廉，张廉却傻笑着，搓搓手，“那个，老先生，我媳妇儿身子骨咋样？”
“原来正主在眼前啊！”老大夫乐了，“放心吧，你媳妇儿身子骨还不错，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个药方来，补补中气。”
“哎呀，别问了，怪难为情。”晓渔推开张廉伸出来要扶她的手。
余工浑不在意，“传宗接代，人伦大事，有什么难为情的！”
他一直对晓渔小小年纪承受辐射伤害影响孩子的事情心里觉得惋惜，如今孩子身体越来越好，又能生个健康的娃娃，是大好事。
至于计划生育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吃喝拉撒生死都有国家管，想罚款就罚款，降级就降级，不是21级工还能饿死咋的。
张廉也浑不在意，他那个师长头衔可有可无，能叫他画画图纸，有事情做，平日里最重要的还是晓渔。
此时乐的合不拢嘴，旁的以后再说。
“来来来，照相咯！”
摄影师召集大家，欢聚一堂，“夸嚓！”众人都将在新中华发展史册上留下一笔。
回家之后，张平很快知道最喜欢的三小子家里又有了，高兴的捂嘴笑。
晓渔这胎与安静乖巧的妹妹完全不同，吐的天昏地暗，一点点气味都能勾起她吐的欲望，甚至连张廉的工作服都不能带回来，看见蓝色车间工作服，就想起润滑油的味道，想起来就要吐。
张廉小心翼翼的把家里能收的都收起来，自己下车间也带两身衣服，回来之前务必换掉，确保身上没什么味儿！
之后面对的问题就是孩子户口和准生证的问题，张廉回去跟张平说了一声，刚好最近安分不少的高红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