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林菀对她除了好奇,还有着些许的瑜亮情结,所以总是习惯性地注意她。娇娇还当她是吃醋,背地里没少笑话她。就连江军也想当然的这么认为,林菀也懒得解释。
‘月色’停业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多方的周旋下解禁了。原还以为三天两头的歇业,人都怕惹麻烦不乐意登门,可没想到生意非但没受影响,还更红火了。尽管如此,‘月色’还是赔本。装修改造花了一大笔费用,重新开张也有一个多月了,除去隔三差五的歇业,正儿八经的营业也没几天,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就是赔钱赚吆喝,这么下去,回本都难。
‘月色’虽然又开门做生意了,但保不准又会出什么乱子。现在大伙草木皆兵,见着面生的客人都警惕三分。就连林菀也绷紧了神经,对身边的人都戒备三分,尤其是百合。林菀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地被她牵制,不过观察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她哪里不对劲。除了份内的工作,就是安静地呆着,有时也会看书。林菀假装从她身边路过,瞄了一眼她看的书,居然是财会方面的专业书。
“你学会计呢?”这是林菀第一次跟百合说话。
“……”显然百合也有些意外,愣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
“会计挺好的,越老越吃香,挺适合女生的。”
百合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喃喃道:“我还没有会计证呢……”
“难学吗?”林菀突然对读书产生了一种渴望。
“自己学还挺难的……要是能报个班学就好了……”百合的语气带着一些遗憾和无奈。
“……”
其实林菀还挺羡慕百合的,虽然生活被搅合的一团糟,但还能保持心气,积极地学习。在她跟前,林菀好像沧桑了许多,明明比她还小两岁,却总是愁,总是苦,像个饱受风霜的老人,没有活力,没有动力,死水枯木一样的生活着。每天像陀螺一样的忙碌,林菀对生活已经麻木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满身上,可自己却从没想过改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天地只有面摊那么大了。
第38章
一场秋雨过后, 天气冷的出奇,小吃街只有饭口时会热闹一阵,大多时候都闲得挠盆。以前, 林菀干完这样干那样, 总是有干不完的活,现在林菀空闲的时候也会翻翻书,不过都是林满初中时的课本,虽然改版了, 但好像除了消磨时间, 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或许她应该看一些专业书,也考些证,兴许以后能用的上, 她总不能卖一辈子的面条吧。虽然她并不觉得卖面条有什么不好,但人还是应该有些追求。这么些年,她守着这么个小小的面摊, 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 心早就蒙上一层灰,死气沉沉的, 不是发愁就是憋闷, 整个人像一潭死水了无生趣, 所以她想改变。
其实林菀心里清楚, 她这都是受了百合的刺激。在‘月色’晃荡的这些天, 林菀发现江军对百合挺不一样的。大伙总说江军对她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江军对她是与众不同, 那对百合就是异乎寻常了。这叫林菀心里又别扭又不舒坦,尤其她几次不经意地发现江军对着百合若有所思地盯着看, 好像在研究一件很有价值的东西。林菀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江军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除了女人与生俱来的敏感和小心眼,林菀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百合跟林落长的那么像,又同时与苏三和江军都有牵扯,兴许她跟那个秘密有什么关系这也说不定。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林菀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她。
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那次交流,在那之后就没再说过话了。林菀对她始终都抱有怀疑和戒备,所以在洗手间里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接起了一个电话,但整个过程却没讲一句话,挂断电话后,犹疑了一会儿,然后便神色匆匆地走了。林菀觉得奇怪,悄悄地跟了上去。
百合也没去什么地方,在‘月色’的后门楼梯拐角处,林菀看见她跟一个小青年嘀嘀咕咕的,好像在争论什么。林菀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近,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偷偷地观察。小青年将一包白色粉面状的东西往百合的手里塞,百合推拒着,摇了摇头。小青年神情狰狞,隐含着怒气,喝道“拿着……”
百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颤颤地接了过来。小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林菀对那一小包东西很是敏感,尤其上次的事,让她记忆犹新,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包白色的粉面是什么了,只不过这一次的量显然要比上回的大的多。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目的可想而知就是为了搞垮‘月色’,究其根本还是冲着江军来的,至于是不是苏三,只能说八九不离十。
这个小青年林菀觉得有点面熟,不过可以肯定,不是‘月色’的人,难道是小吃摊的客人?林菀的记性不算差,仔细地想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这个小青年不正是录像里的嫌疑人之一吗?上回应该就是他做的手脚,这回卷土重来,怕被人认出,就从后门溜进来,跟百合来一个里应外合。只是百合的态度还处于左右为难之际,她一直垂着头,话还是很少。
小青年神情傲慢,对百合的态度简直就是命令,“还是老办法,把东西放进厕所里,然后报警。”
百合没有出声,但应该算是默认了。
随即小青年又不痛不痒地交代了两句,之后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
百合站在原地怔了怔,然后上楼。林菀一闪身躲进了楼梯口一旁的房间里。然后等百合上了楼走远了,才开门伸出脑袋去瞧。百合去的方向果然是洗手间,二楼都是包间,这个时间人都在楼下热闹呢,整个二楼都静悄悄的,所以百合这时候动手最好,兴许那个小青年就是这么算计的。
事不迟疑,林菀一刻不敢耽误,赶紧去找江军,把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完这些后,最先炸的人是大飞,蹲了几天的号子,这口气大飞始终憋着没地方发呢,好不容易揪出了罪魁祸首,大飞哪坐的住?
“妈的,这个贱人……”大飞骂骂咧咧的,“看我怎么收拾她……”
说着就气哄哄地往出走,被虎子一把拽住了,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大飞看懂了虎子的意思,江军还没表态,他就贸贸然地跳出来了不适宜。大飞强压制住火气,问江军,“军哥,你怎么说?”
江军的反应有些奇怪,并没有像大飞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像虎子刻意的不在乎,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抽着烟,漫不经心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大飞和虎子哑口无言。林菀见状,难免有些心急,“一会儿警察就上门了,你们都想蹲号子去?”
江军正好抽完了一根烟,面无表情道:“行,去看看……”
林菀猜百合在动手之前一定犹豫了很久,所以才会在他们赶到的时候抓了一个正着。大飞在马桶里找到了那一包白色粉末,算是人赃俱获了,当场了就甩了百合一个耳光。大飞下手从来都是没有轻重的,他这一下子不轻,打的百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嘴角裂开,血流不止。
大飞又将人扯过来,吼道:“死贱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谁让你这么干的?”
百合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不急也不燥,温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飞的眼里泵出凶狠的光,“还敢耍花样?我看你他妈的就是□□……这包东西你哪儿来的?”
百合不慌不忙道:“这是我的……”
大飞被气得发笑,“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这真的是我的……”百合一脸无辜道。
虎子劝道:“你就别死撑了,这里面是啥东西,我不说你也清楚。你说这东西是你的,那你知道制毒□□得在号子蹲几年吗?”
百合一脸懵,“毒?什么毒?”
大飞粗鲁地将人按在墙上,凶狠道:“你还装?这包东西……别告诉我是面粉。”
百合的脸颊肿的老高,疼的嘶地叫了一声,“这当然不是面粉,就是一包过期的珍珠粉,已经不能用了,我就想把它扔进马桶里冲掉,没想到你们就进来了……你们说的毒,我是真的不知道……”
“珍珠粉?”大飞一脸的不可置信。
虎子将透明袋里的粉末倒在掌心里一点,凑近了细闻了一下,没有特殊的气味。他摇了摇头,抬手把那包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
大飞见状,松了手,有些发懵道:“不是□□?”
虎子轻点了下头,道:“不是。”
林菀怎么也没想到人赃俱获现场最后会演变成一场乌龙,她急着辩解道:“我明明看见她跟一个男的,就是上次出现在录像里的其中一人。那个男的把一包毒品塞给她,让她像上次那样,把东西放在厕所里,然后打电话报警。”
百合争辩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可我真的没见过你说的那个男的,也没收到过毒品,这就是一包珍珠粉。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验的。”
人证物证都没了说服力,林菀的义正严词成了污蔑。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个男人跟百合说的话,林菀或许真的也认为这就是一场误会。可眼前,林菀不管怎么辩解,也都于事无补了。
大飞和虎子本来就不算太待见她,闹了这么一场,他们大概觉得自己被耍了,面子里子都有些挂不住。虽然碍于江军的面子,他们都没说什么,但那无语的眼神已经让林菀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一直没说话的江军出声缓解了尴尬,他先安抚百合,“你先去找娇娇给你包扎下,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百合没有拒绝,捂着脸走了。
至于林菀,江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儿的事就这么着了,以后‘月色’的事你就别管了。”
这话无疑是在林菀的身上插刀,林菀觉得脸火辣辣的,好像大飞的那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似的。她面子上挂不住,又羞又愤,干脆落荒而逃了。
第39章
其实, 林菀去‘月色’的频率不算勤,一般两三天去一趟,呆半天就回来, 从不在那儿过夜。可一晃小半个月了, 林菀天天守着面摊,不是发呆就是瞎忙,连林茵都看出不对劲了,纳闷地问她怎么不去‘月色’了。林菀没跟她解释那么多, 就摇了摇头。林茵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她凑过去又问,是不是跟江军分手了。换作往常,林菀顶多甩她一个白眼, 让她有八卦的那个闲工夫不如干点正经事。这次林菀倒是一反常态,没有搭理她,却陷入了沉思。
她跟江军分手了吗?林菀也不知道他们这算不算分手。但自打那天她从‘月色’跑出来, 跟江军就断联系了。以前就是再忙,江军也会给她来通电话, 再不济也发发短信什么的,尽管林菀多数都不回, 但总会翻翻。其实这样挺好的, 也省得她总是纠结。不管当年伤害林落的人是不是江军, 她和江军都是注定没有未来的。尽管理智上是这么认为的, 但林菀的心里还是觉得空牢牢的, 兴许是那晚月色太迷人,他说等事情了了, 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她就鬼迷心窍地信了。
想到林落, 她那可怜的姐姐。林菀又觉得自己是如此没良心,既然会对一个流氓产生不该有的感情。林菀又陷入了理智和情感的拔河之中,她原本接近江军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可在不知不觉中,或者从一开始,她就存了私心。尽管她总是排斥江军,可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想靠近他的。林茵总说她口是心非,她总不承认,可事实上她总对林茵说教,自己呢,还不是深陷其中。
林菀讨厌这样虚伪的自己,可她能管得住自己的行动,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军成了她的心事。
这半个月,林菀认清了许多,所以纠结迷茫,可是路得一直走下去,生活还得继续,她必须做一个了断。
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有许久都没来看林落了。自从上次她跑出去伤了人,她的病情似乎变得更严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以前她除了发病的时候,其他的时候还算正常,起码认得人,现在痴痴傻傻的,就坐着发呆,也不说话了,连她也不认得了。
林菀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辛酸。林落从小就聪明,学习好还懂事,一直都是别家孩子的榜样。可谁成想一步走错,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了,真是天意弄人。
林菀伏在林落的膝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林菀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尽管没有回应,她还是觉得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