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一把打开他的手，“为什么要换，我今天就要吃这家了，怎么了？”
她撑着额角，眼神轻蔑，“在江城，还有我办不到的事？”
付尧头疼，好声好气地劝她，“算了吧，你要是喜欢这家，我今天预约，明天带你来。”
“我不，我就要今天吃。”
她自小被父亲宠惯了，只要她想要，都没有得不到的。
包括男人。
当初她看上付尧，也不过勾勾手指头，对方就粘了上来。
“付尧，趁我还有耐心和你好好说话，你最好别唱反调。今天我够烦的了，到手的封面女郎都能黄掉，我烦得很，我不过想在这里吃顿饭而已，这要求过分吗？”
这边动静不小，自然吸引了周围食客的注意。
其中有人认出周溪，知道她是周家的掌上明珠，悄悄告诫服务员，“要不你们想想办法，这位小公主……不太好惹。”
见有人认识她，周溪越发得意，扬起精致的小下巴，“听见了没有？去告诉老板，帮我们准备一下。”
服务生无可奈何，只好小跑去了后厨。
不一会，方老板出来，请周溪和付尧上了三楼的小包。
周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拎着包婀娜多姿地上了楼。
付尧在她身后，听到周围似有若无的指责全数往耳朵里涌，整个人都陷入在深深的无力感中。
他在很努力地迎合周溪的行事风格，可时间越久，越是力不从心。
他不止一次地后悔过背叛顾念。
也不止一次地想念过她。
第四十二章
一周后，公司内部选拔接近尾声，顾念凭借优秀的平台数据，顺利进入决赛圈。
终极PK是入选的三人各选一个主题，进行十五分钟左右的直播，最后根据直播数据选出优胜者。
残酷且直接。
收到消息，办公室众人纷纷祝贺顾念，替她加油打气。
其中或许多少掺杂着一些违心的恭维，但顾念实在是太开心了，一一照单全收。
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宋琦颇为欣慰，当即表示晚上聚餐，要吃什么随便挑，宋女士买单。
众人欢呼，着手订餐。
顾念连忙给付南川发去一条消息。
【晚上我要和同事们聚餐哈。】
潜台词就是，各玩各的吧。
收到消息，付南川皱了皱眉。
【几点结束？】
顾念：【不知道啊，宋主编请客，可能要晚点呢。】
付南川：【在哪吃？】
顾念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
【城东小哥哥烤肉店。】
付南川立刻想到曾经出现在顾念朋友圈的某张图片，脸色微沉。
【给我定位，到时候我去接你。】
顾念嘴上说着不用，实际上却喜滋滋地发去了商家定位。
【那我快结束的时候告诉你哦。】
收到顾念发来的比心表情，付南川才舒展眉心，给许特助拨去内线电话。
“准备一下，晚上提前过一遍年底数据总结。”
许特助面色一僵，“收到。”
挂断电话，许特助唉声叹气，“又要加班。”
不用想，一定是老板被女朋友抛弃了，闲来无事，就寄情于工作。
但他还是有女朋友要陪的啊！
许特助嘀嘀咕咕地开始准备材料。
下班后，顾念搭乘同事的车一起前往预定好的餐厅。
这顿饭名义上是给她加油打气，实际也有鼓舞士气的成分在，临近十二月，他们部门的各项业务数据虽不说遥遥领先，但也算好看，不过宋琦要求高，想在最后一个月一鼓作气，再创辉煌。
“关键时刻，大家千万不能掉链子。”宋琦举着酒杯，“最后一个月了，还请大家有大招的放大招，没大招的盯紧细节，争取年底拿个优秀团队奖，提高绩效的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主编！”
“我们会努力哒！”
“金钱就是力量，冲鸭！”
众人举起酒杯，碰出清脆的声响。
谈笑之间，难免喝得多了，等到散场的时候，几人搀扶着离开，顾念脸颊通红，用力甩了甩头，才恢复些许神智。
“顾念，我送主编回去，你呢？”
顾念冲艾米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我有人接。”
艾米立刻露出坏笑，“哦～好吧。”
“付老板要来接你哦？”
“可把你甜蜜死了，陷在爱情中的女人。”
顾念面红耳赤，用力甩上车门，“快走吧你。”
就会取笑她。
目送同事们一一乘坐出租车离开，顾念站在路边，乖乖地等付南川来接。
不一会，一辆车缓缓在路边停下。
酒气翻腾，顾念眯着眼，看清了车牌。
她站在路边，踉跄了两步上前，敲开车窗，醉汉似的扒在车门上，“师傅，去南苑小区多少钱？”
被喊作师傅的付南川挑了挑眉，“你说多少钱？”
男人英俊的侧脸在视线里分离成两三个，顾念晃着脑袋，嘿嘿一笑，费力打开车门，“我说你这姿色，恐怕要一百块。”
付南川：“……”
只值一百？
坐到副驾驶，顾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终于能躺着了。”
啤酒略带苦涩的酒精味道充斥车厢，见她连手指都懒得动，付南川叹了口气，探过身子帮她扣上安全带，“你到底喝了多少？”
顾念掀掀眼皮，触及付南川担忧的目光，扯出一抹痴汉笑容。
“还好，也就两三瓶啤酒。”
主要是气氛热烈，酒精更容易上头。
车内暖气徐徐送出，顾念安分了没一会，就胡乱扯掉了围巾和外套，她穿着高领打底衫，总觉得脖子被束缚住，连呼吸都不顺畅，便七手八脚地扯着领口，企图减轻些许不适。
付南川见状，打开窗户。
冷风从缝隙灌了进来。
顾念深吸一口气，扒在窗口吹风，觉得自己酒醒了不少。
付南川拉下她，“小心着凉。”
“哎呀，怎么会呢，我身体好着呢。”顾念还是傻笑，晕乎乎地靠在车窗上。
这醉汉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回到小区。
停好车，付南川拉开副驾驶座，扶着顾念起身。
顾念严词表示，“我没喝醉，我还能走，我很棒的。”
说着，便往前走去。
虽然有些许歪斜，但总体来说，还算平稳。
休息了近一个小时，加上户外冷风一吹，顾念的酒气的确散了不少。
付南川拗不过她，拿起她落下的外套，快步上前帮她披上。
“还说没醉。”付南川帮她扣上纽扣，用手背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满脸的不赞同。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女孩子不要喝酒？”
“尤其是在外面，喝这么多，如果今天不是我来带你，你很危险。”
“今天是谁组的局？”
付南川说教的时候，表情严肃，眉头紧皱，眼神幽寒，薄唇一张一合，清晰的下颚线下喉结滚动，禁欲到让人想残暴地撕碎他一身伪装。
顾念站在他对面，目光呆滞地打量着那张完美的脸，口干舌燥。
付南川浑然不觉，惩罚一般用力收紧她的领口，“我说的你听见没有？”
顾念没有反应。
付南川拧起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顾念突然直愣愣地上前了一步。
她踮起脚尖，试探地凑近他。
付南川下意识后退，身后是树，退无可退。
风吹来，夹杂着些微酒气。
顾念眼神迷离，大脑却是清醒的。
她知道此刻自己在肖想什么。
她，就是馋付南川。
平时不敢做的事，在酒精的催化下，贼心四起。
咽了口口水，顾念搂住付南川的腰，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下，酒壮怂人胆了一把。
她把他压在树上，亲了上去。
她的亲吻毫无章法，甚至略带莽撞，胡乱地咬他嘴唇。
酒气渡来，让付南川都醉了几分。
他好笑地任顾念吻着，渐渐的，他不再满足她浅浅的试探，反客为主地揽住顾念的腰，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夜色中，男人眼底暗流涌动。
顾念被吻到呼吸不畅才被放开。
时间不算太晚，小路上甚至还有人路过的声音。
顾念埋在付南川怀里，神智逐渐回笼，清醒之后，懊恼地低咒。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胆子戳破天了吗她居然生扑付南川？
这下好了吧，自己没占到便宜，反而被人反杀了。
色字当头果然一把刀，她不该冲动的。
看她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付南川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男人的胸腔随之震动，带来一阵酥麻。
啊！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取笑她！
顾念脑浆沸腾，猛地后退一步，捂住脸，声音机械，“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转身向外走去，“我回去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
“晚安。”
说完，也不等付南川反应，拔腿就跑。
付南川站在原地，好笑地抚上嘴唇。
上面还残留着被她啃噬的触感。
目送顾念一路小跑进了单元楼，付南川才转身向停车位走去。
上了车，副驾驶座上留下的围巾吸引了他的注意。
车内安静，只亮着一盏车灯，付南川拿过围巾，上头有淡淡的酒气，和顾念惯用的洗发水香气。
想了想，付南川还是下了车。
他想借口送围巾，再见她一面。
******
顾念一路羞愤跑回楼道，狂按电梯，生怕晚了一点，就被付南川逮到继续取笑她色胆包天。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或者喝酒之后，杜绝和付南川见面。
这次才喝了一点啤酒，她就敢上嘴，天知道万一哪天再多喝一点，她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而且搞不好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顾念拍着胸口，努力平复心跳，在电梯快要到达一层时，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顾念。”
声音陌生又熟悉。
顾念愣了愣，转身看去。
安全出口处，付尧从暗处闪现，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许久未见，他似乎又瘦了一点，胡子拉碴的，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和从容。
他上前一步，想要拉顾念的手。
顾念敏锐后退，“你来干什么？该说的我都和你说清楚了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免得彼此的伴侣误会，而且……”
付尧哑声打断她，“我分手了。”
顾念顿住，“什么？”
付尧抬眼与顾念对视，眸中满是痛楚，他轻扯唇角，语气平静，“我和周溪分手了。”
今天下午，周溪不知怎么的知道了顾念好像插手了她和《Oops》的合作，导致她工作告吹，当即气到暴走，付尧怕她下手没轻没重伤害顾念，连忙拦住他。
见他忧心忡忡的，周溪当然生气，口不择言地骂他“狗都比他忠诚”，付尧像是突然被点醒，直接提了分手。
周溪不敢置信，对他又打又骂，甚至威胁他今后周氏不会再和他的科技公司合作，也没能拦住他离开的脚步。
“我现在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我以为为了钱，我可以牺牲一切，但事实上，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爱她。”
“对不起，顾念，我错了。”他急切上前，想要抱住顾念，“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顾念皱眉躲开。
平心而论，她和付尧相识多年，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会于心不忍，但也仅仅如此。
她并不爱他。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友情的成分多于爱情，所以被背叛之后，会愤怒多于悲伤。
顾念疲倦地叹了口气，“付尧，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付尧摇摇头，“怎么会不可能呢，我们认识了那么久。”
他扯出一抹艰涩的笑容，“你忘了大学的时候，每次期末考，我们都在一起复习？毕业后找工作，我们互相加油打气，还有搬家，你搬来这里第一天，我们买了蛋糕庆祝，我们还有很多回忆，你怎么可以……”
顾念冷声打断他，“可这些回忆，都被你玷污了。”
付尧倏地闭上了嘴。
顾念漠然地与他对视，陈述事实，“最先选择离开的，是你，不是我。”
付尧受不了她冷漠的样子，不断地摇头，“可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但知道错了，并不能改变现状。”
电梯来了，顾念又看了付尧一眼，抬脚准备跨入。
没想到付尧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把她按在怀里，“别走，求求你别走。”
他慌乱地收紧手臂，任顾念怎么挣脱都没有松开，急切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当初接近付南川，你是为了故意气我的对吧？还有周溪，她是星空的艺人，你想利用付南川报复她对不对？”
“她和我说过你们在星空遇见的事，你接近付南川，分明是故意的。”
“我了解你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怎么会说爱上别人，就爱上别人。”
“你爱付南川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念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她爱他吗？
往事一幕幕闪现，她能想到的，都是付南川对她的好。
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时候，她带着犹豫和忐忑，始终存有疑虑。
可交往了这么久，她每天都很开心。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看到顾念神情犹豫，付尧面色一喜，继续诚恳地说：“小念，别离开我，我错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顾念怔忡地看着他。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一定是爱我的，我们那么好！”付尧越说越激动，攥紧顾念的手腕，“你对他不是真心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