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你笑什么笑！”
“没什么。”顾念眉梢轻抬，平静地和周溪对视，“我只是觉得，人说话果然不能太狂。”
“你说是因为付南川出手帮我，你才罢手的？”顾念叹了口气，“但事实上，就算付南川不出手，你也不能继续恣意妄为下去。”
上前一步，顾念和周溪面对面，发觉自己比穿了高跟鞋的周溪略微矮了点，便强势踮起脚尖，以略高的视线碾压周溪，“你要知道，恶意诽谤，是要入刑的。”
顾念化了淡妆，一身简单的大衣配牛仔裤，从气势上比不上全副武装的周溪，但沉静的眼神却让周溪吃了一惊，下意识说不出话。
对方神情严肃，眸光幽暗，好似有一道道冷箭射出，直击心脏。
让她想起了曾经付南川看她的眼神，心慌到头皮发麻。
周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没有付南川的帮助，找到你诽谤的证据或许会有些难，但并不是做不到。”顾念偏过头，发现周溪的流苏耳坠埋进了卷发中，还伸手帮她顺了出来。
而后拍拍她的肩，“你要怕的不是付南川，而是法律。”
顾念和善地笑了笑，“长得这么漂亮，年纪这么小，万一真的进去了，你乐意啊？”
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好像在引导着她幻想牢内生涯似的。
周溪摇了摇头，眼神开始慌乱。
顾念幽幽道：“如果我是你，我就趁着大好年华出去多读读书，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很容易神志不清，价值观被带偏了真的做了错事，到那时候，就算你爸爸出面，也救不了你了。”
“你说是不是？”
“……”
周溪愣了两秒，转身就走。
管她是不是，她只知道自己要赶紧走，否则听久了，神智都要被顾念虏获了。
说个话跟念经似的，吓人！
周溪落荒而逃，跑到车上时还喘着粗气。
冷静下来后，她不自觉仔细考虑了顾念的建议。
如今她树敌众多，在内娱圈还没火就被星空解约，未来几年一定不会有公司愿意接手，还不如出国深造，搞不好还能立一个学霸人设。
……妈的，着了魔了，她居然真的在思考可行之处！
周溪呸了一口，用力把顾念那张脸晃出脑海，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星空大堂，顾念给付南川发了消息后，施施然坐在沙发上等他下楼。
在和周溪的对峙上，她从来没怕过，也几乎没有落到下风过，怪就怪周溪徒有其表、外强中干，但凡周溪肚皮里有些货，也不至于每次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可惜被父母惯坏了。
不一会，付南川下了楼，两人在附近的茶餐厅吃了简餐，顾念便拿着礼服赶回橘子娱乐继续做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年会当天，公司群里说明可以携带家属入场，艾米坏笑着捣捣顾念，“喂，要不要带你家付老大来玩一玩？”
体验一下民间娱乐。
顾念笑眯眯地翻出手机，“好呀，让我来问问他有空没。”
见她真的打开了对话框，阿泉等人眼疾手快地拦住，“千万别！”
绪主编请客时的尴尬场面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收好手机，顾念憋着笑，“这可是你们不让我带的啊。”
“嗯嗯，可别带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会场。
今年公司业绩扶摇直上，财务报表上的数字十分好看，为了做出业内顶尖水平的格局，同时回馈员工，上层领导下了血本，举办了一场盛况空前的年会，豪华程度不亚于夏季的那场慈善晚会。
在主持人思雨的引导语下，一波波人走过红毯，在广告牌下留下签名。
顾念穿着纪师傅量身定做的白色斜肩小礼服，剪裁得当的布料包裹着纤细的腰肢，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肤白的特质，走过摄影机前时，连摄影师都忍不住多给了两个镜头。
到了内场，顾念等人按照座位表坐下，还在讨论晚宴会吃些什么，灯光就第次暗了下去。
年会开始了。
橙子老大第一个上台发言，感谢员工的全力配合，感谢他们的付出和激情，奠定了橘子娱乐稳步向前的基础。
之后就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陆续发言，轮到宋琦和绪之晖的时候，顾念捧场地鼓掌，隔空还冲两人比了个wink，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没有。
起菜的同时，颁奖环节依次进行，期间间或穿插着几个抽奖小游戏，员工们参与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场内气氛热火朝天。
后半场，终于轮到顾念领奖。
宋琦站在台上，骄傲地说出顾念等人的名字。
阿泉挽着顾念和艾米缓步向舞台走去，追光适时打来，照亮三人微笑的眉眼。
舞台中央，小泽作为司仪，在宋琦把证书和奖杯递给顾念时，她跟在一旁浅笑盈盈，“祝福你呀顾念，能得这个奖，你实至名归。”
艾米在一边差点当众翻白眼。
就佩服人家口是心非的本事。
顾念笑了笑，“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激动人心的时刻转瞬即逝，下了台，顾念立刻给付南川发了照片过去。
【我拿到奖杯啦。】
【奖金过两天到账，哈哈哈。】
【你想吃什么呀？我请客。】
场内热闹，思绪跟着舞台走时，察觉不出时间流逝，等发完消息，顾念才看到屏幕上方的时间，居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最近付南川工作忙，这个点说不定已经休息了。
顾念没抱希望，正准备暗灭手机，就看到付南川发来了回复。
【才开完会。】
【要不要去吃点面？】
顾念笑逐颜开地回了个“好呀”。
放下手机，顾念对艾米耳语，“我就先走了哦。”
“可是待会还有抽奖呢，据说有神秘大奖。”
顾念哪管得了这些，再说了，她从小到大就没中过奖，买饮料别人可以再来一瓶，她就只有谢谢光临。
能遇到付南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运气了。
顾念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可拉倒吧，我没这福气。”
艾米不太想顾念走，她要是走了，这桌上她就没人可以一起交头接耳了。
“万一呢？好像会搞大转盘的，你要是人不在座位上，那就没有了。”
顾念忙着收拾背包，“万一真的转到我，你就趁机坐过来，好机会让给你。”
说完，也不等艾米回应，猫着腰小跑出了会场。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开始了幸运大抽奖。
艾米百无聊赖地坐在顾念的位子上，在屏幕上弹出她所在的座位号时，她还在食不知味地剥着虾。
还是阿泉反应过来，激动地拍她，“艾米，艾米你中奖了！三等奖！”
艾米愣了愣，“什么？”
她抬头看向屏幕，又看了眼眼前的座位号，不敢置信地拍桌而起。
“我去。”
还真中奖了。
伴随着司仪“恭喜这位同事获得海岛五日双人游大奖”的声音，艾米被阿泉推到了台上，眉开眼笑地接过奖品牌。
天降馅饼也不过如此吧。
顾念啊顾念，看见没有，见色忘义的下场就是如此。
年会结束，艾米让阿泉给自己拍了张照发给顾念。
此时的顾念正在巷口和付南川吃着热气腾腾的拉面，看到艾米发来的消息，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付南川疑惑道：“怎么了？”
街边小店的暖气开得并不足，付南川的脸隐藏在氤氲的热气后，并不真切。
却异常英俊。
为了这张脸放弃大奖，值得吗？
顾念放下手机，对着这张帅脸痛苦地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或许她和大奖就是没缘分吧。
“就是，我和海岛游大奖擦肩而过了。”
顾念差点落泪。
她捂着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付南川眉心紧蹙，反手拿过顾念的手机，看了几眼后，笑着递了回去，“别哭了。”
“你懂什么！”
这可能是她离大奖最近的一次了，却被她硬生生拱手让人。
顾念瘪着嘴，不甘心地戳烂一碗面条。
付南川单手撑着额角，好整以暇地看她发泄情绪，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柔柔日光灯下，她挽着干净的发髻，露出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宽松的外套下是若隐若现的肩颈，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礼服的莹润的光泽。
她从年会上偷跑出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一些补偿。
毕竟为了他，她连海岛游都舍弃了。
于是在顾念认命般地吃着被自己捣烂的面条时，付南川漫不经心地说：“好巧。”
顾念吸着面条，头也不抬，“巧什么？”
付南川笑道：“我也中了奖。”
“什么？”顾念愣了愣，“你中了什么奖？”
“之前买电器，参加了品牌商的摇奖。”付南川两手搭在桌上，“说是双人温泉旅行。”
顾念目瞪口呆。
凭什么？
凭什么付南川这么有钱，买个电器还能中奖，她却痛失海岛游！
老天爷你不公平！
顾念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破口大骂。
付南川欣赏着她生无可恋的表情，笑了笑，“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什么？”
付南川耐心重复，“这个温泉游，要不要一起去？”
顾念呆滞地和付南川对视，渐渐地，脑子里幻化出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倏然红了。
第五十八章
狭小的面店里，有空调嗡嗡运转的声响。
顾念心里小鹿乱撞、躁动不已，表面上却装得镇定自若的样子。
她把筷子稳稳搁在面碗上，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怎么，你在邀请我和你一起出去玩？”
付南川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点了点头。
他还是一身商务人士的简约装扮，纯色大衣搭在另一边椅子上，身上穿着纯白色衬衫，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那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谈论什么时候出游，反倒像在签一笔价值不菲的合同。
装模作样的。
顾念咳了声，“那个温泉游，在哪里？”
“隔壁省，有森林氧吧，温泉水质清澈，适合休养生息。”
“是嘛。”顾念斟酌似的点点头，又问，“去几天？”
“来回的话，三天。”
“那还不算长。”顾念打开手机，翻出日历。
现在距离农历年假期还有一周时间。
手头上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最后一期杂志也正在排版中，顾念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紧急工作需要加班完成。
这个当口想要请假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顾念挑起眉，“那你想什么时候出去？”
“看你，我都可以。”
呵呵，自己是老板，随便什么时候放假。
顾念唾弃了一声“资本家”，兴冲冲地盘算起来，“那我明天去公司和宋主编请假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后天去，正好周末，只要请周一的一天假就OK了，然后再上三天班就是除夕夜。”
“哈哈哈，完美。”
付南川被她由内而外的开心感染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定要和付南川外出泡温泉，顾念瞬间把错失海岛游大奖的痛苦抛之脑后，整晚都处于兴奋状态，回家后洗漱完毕，明明已经凌晨了，还躺在床上搜索温泉旅馆的相关情况，幻想自己泡在温泉池里享受生活的场景。
当然，温泉池里还有□□的付南川。
顾念捂住头，躲在被子里尖叫了一声，以发泄自己萌动的春心。
说她没有歪念，那是假的。
付南川，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二天，顾念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艾米一见到她，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一个海岛游把你折磨成这样吗？”
如果顾念实在是心有不甘，她其实可以让出奖励。
毕竟，那的确不是她的座位。
“不是，你误会了……”
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脑补太多，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导致的。
艾米半信半疑的，“真的？”
“当然。”顾念打开电脑，得意地说，“我过会还要去找主编请假，周末的时候出去玩。”
“哦？你要去哪里玩？”
顾念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秘密。”
“……”
笑得鬼鬼祟祟，肯定有猫腻。
凭她二十多年来钟情八卦的敏锐触角，几乎几秒钟时间，她就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快过年了还出去泡温泉，八成是和付南川一起去。
否则这么着急干什么？
连她的海岛游她都想省到年后再休公休假去呢。
午餐时，见顾念去买饮料的时候都眉开眼笑的，阿泉好奇地问：“她怎么这么开心？”
“别提了，要和男朋友出去快活了。”艾米吃着饭，“好像过几天要和付南川去泡温泉。”
“啧啧，被爱情滋润的女人。”
“我一点都不羡慕。”
两个人的交谈恰好被路过的绪之晖听个正着，她停下脚步，一个转身坐到了艾米身边，“什么情况，小念念要和付南川出去玩？”
艾米和阿泉愣愣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绪之晖，受惊地咽下食物，点头说：“是的。”
绪之晖坐在位子上，食指摩挲下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不远处顾念的背影，连午餐都不急着吃了。
等顾念回来，发现绪之晖也在，惊讶地打了声招呼，“绪主编，您也来吃饭？”
“对啊，正好今天不忙。”
人在公司，就近吃些果腹就好。
经由顾念提醒，绪之晖才去窗口取了餐，而后特地做到他们这一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