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歌故作恶狠狠的样子道:“陈景言!摄像头!”
他俩就坐在摄像头下。
一楼的教务处正在播放他们班的监控,两人打闹的情景被一群老师看入眼中。
“你们班的作风问题有些严重啊沈老师。”级部主任道。
沈老师尴尬笑笑,“回头会好好说一下的。”
倒是副校长开了个题外话,“这个是陈景言吧?”
“是这小子。”说话的人是他们班数学老师,也是隔壁班的班主任。
副校长笑着说:“他老爸要知道他在学校这么外向估计能高兴死,平时那副拽样子倒是有他爸上学时的感觉。”
沈老师道:“他最近也才开始外向起来。”只针对他的新同桌。
副校长笑着摇摇头,“他老爸大学时候追他妈可不如他灵活。”
学生永远不知道老师们背后会讨论哪些八卦。
“沈老师你们班学生家长来了。”路过的女老师敲门说。
副校长起身道:“走吧,一起去看看怎么处理。”
“要我说真得开除这影响太恶劣了。”级部主任道。
这一过程唯有一旁的辅导员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京歌听了好多个版本,有人说向喻参加的校外的打架闹到了局子里,双方都有人伤残了。还说向喻把人家打得可狠了。还有人说向喻就是那个挑事儿的。更甚者说向喻拿了刀过去给人,当时流了很多血。
“这些你都信吗?”京歌问陈景言。
陈景言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京歌写的试卷漫不经心道:“不信。”
京歌叹声气,“也不知道向喻还能不能留下。”
“管那么多干什么?”陈景言放下腿把试卷推到京歌面前,“这个题写错了。”
“哦。”京歌拿红笔标上。
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陈景言真担心她能出什么事。
“不要想太多,人就是各有命数对吧。人多口杂也不要听别人在说什么,想知道真相就等向喻讲给你听,其余的都当作听不见。”陈景言说。
除了向喻本人说的,任何说的都有可能是假的,虽然向喻也不一定口吐真言。
大课间的时候向喻回来收拾她的书包,人群松松散散围绕着她但是没人讲话。京歌回头看她,她冲着京歌笑了笑说了声再见。
京歌想要出去找她,被一旁明明在睡觉的陈景言拉住了胳膊。
向喻现在是众矢之的,总是京歌想要站在她身边陪她陈景言也不会允许,因为京歌并不强大。
“我去送送她。”京歌想要扒开陈景言的手,反而被对方抓得更紧了。
“坐下,要上课了。”陈景言冷声道。
铃声响起京歌不得不坐下,整一节课京歌都没有看陈景言一眼。他知道她在生闷气。
“京歌最近进步很大。”后半节课数学老师让大家写题,他走到京歌面前拿起京歌的试卷说。
京歌低头继续写题没有回答。
试卷上勾勾画画的痕迹很多,数学老师这样聪明的人当然能看出是陈景言的笔记。
“看来陈景言同学也会乐于助人。”他这话里不免有几分故意。
陈景言看着数学老师笑着说:“帮老师减轻负担。”
数学老师素来喜欢他,“以后其他同学问你问题也不要总怼人家了。”
“记住了。”这时候陈景言还能说什么?难不成问谁在背后说自己闲话?
课间休息京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任陈景言怎么戳她的胳膊她都不动。
没办法陈景言只好趴在桌子上离她很近很近,轻声道:“放学我带你去找向喻。”
京歌还是没理他。
“你不会想让向喻在那个时候和你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吧,那不是在人家身上插刀?”京歌突然觉得陈景言有一种莫名的理性。
她探出头来问:“你拉住我是因为这个?”
“嗯。”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这个。
“你离我远点有摄像头!”京歌说。
陈景言坐起来说:“好好上自习,别多想了。”
京歌吃过很多精神药剂,眼前的陈景言是比那些药丸更好的精神药剂。他很像一些人能在京歌迷茫的时候告诉她一些道理。
“陈景言你为什么懂得那么多道理?”京歌问,他明明不喜欢读书。
陈景言说:“可能是为了遇见你。”这句话就被他顺口说了出来,其实很多所谓的道理都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就比如刚才他解释为什么不让京歌去找向喻,事实却并不是京歌口中的‘道理’。
京歌略带嫌弃看了他一眼,他总是这样故意逗她。
放学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向喻家里,陈事允在路上问:“到时候怎么开口问?”好像怎么问都不太合适。
“不用问。”陈景言答。
依照向喻的性子她会主动说。
开门的人是一个穿着短袖的中年男人,胳膊上的大花臂着实惊到了京歌。
“叔叔好,我们找向喻。”陈事允道。
男人笑笑,“进来吧,她在房间里呢。”
“丫头,你同学来了。”男人冲着里面喊。
向喻打开门看见他们三人,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四个人窝在向喻仅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的卧室里,空调都不能开太久会冷的很快。
“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周六我出去玩儿刚好碰见光头他们,他们说要去办点事儿我能不跟着?我没动手但是人家就一口咬着说我动手了我也没办法,辅导员和老沈为我说了几句话,我看着他们也为难就自己说不想念了就回来了。”说完向喻一摊手耸着肩,有些无奈又有些坦然。
京歌问:“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向喻笑着叹气,“回去干吗?挺浪费时间的。”
“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倒是陈事允问到了点子上。
向喻伸个懒腰,“再说吧,可能会开店?”
“外面那个是我爸,你们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向喻说,“我俩都觉得我不爱上学这件事是遗传,我妈上学时虽然不打架但也是妥妥的学渣,这日子不也过得挺好?我爸不怪我,倒霉的事儿谁还没遇见过。”
向喻倒是想得开。
接着他们又听向喻说了很多家里的事,比如她爸爸开的店和她妈妈怎么忙碌,总之就是一些家长里短。
“该回去了。”这是陈景言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离开时向喻的爸爸很热情,他已经从外面买菜回来了非要留下他们三个吃饭。
“不好意思叔叔今天有些着急,改日再来打扰。”陈事允的官方辞令说的最好了。
在送京歌回家的路上陈事允问:“京歌,如果你以后开店你要开什么店?”
“花店吧。”京歌想了想答。
“为什么?”陈事允接着问。
陈景言也很好奇。
京歌说:“你们见过那句话吗‘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还记不记得你上辈子的花园里最喜欢那一朵?”陈景言问。
“什么?”京歌没有听懂。
当即陈事允就反应过来了,“哥,你这可以啊。”
京歌搞不懂两个人再说什么,也忘记了刚才陈景言说了什么。
“解释一下?”京歌问陈事允。
陈事允回:“夸你呢。”
路边的月季应时节开放,各色相映争春的偏爱。
陈事允伸手去碰,“小心有刺。”京歌提醒他。
“他就不会老实。”陈景言吐槽。
“你喜欢月季丛吗?”陈事允问京歌。
京歌摇摇头,“单只还好,不喜欢月季丛。”
“为什么?”陈景言问。
“因为容易招引蛇。”京歌答。
“招引并不是因为它是月季,而是因为它能遮挡阳光,很多花丛都一样。”陈事允说。
京歌点点头,“是吧。”
“倒是可以用相对论给你上一节课。”陈景言突然说。
“高智商的家庭都是这么聊天吗?”京歌觉得自己是被完全打压的状态。
陈事允笑着说:“也不全是。”
听见陈事允说话陈景言乐了,“毕竟有人不是高智商。”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在网上刷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觉得好浪漫哦。
第22章
京歌突然说:“我又不是白痴我也可以用讲相对性。”她看起来极其自信。
陈事允道:“真假?”
“你说。”陈景言拉住了陈事允。
因为凡事都具有相对性,这件事肯定有的说。
“事物本身不存在绝对性,大多数事件都是相对的。就像是刚才的花,蛇喜欢花丛并不一定要是月季花丛,它们喜欢花丛的原因是可以更好地遮挡阳光而这个更好就是相对于单支花而言的。所以我喜欢单支花避免了和害怕事物的冲突,但并不妨碍它们本就是一物都是月季。还有就是今天的向喻,她不是坏学生,只是长辈们喜欢以成绩来衡量一个学生,相对于学习好的人而言向喻就是他们眼中的差劲生。他们喜欢老实的孩子那相比之下向喻就是坏孩子。可这一切都是片面的。”京歌言仅于此。
许多年前的夜里,京歌拿着童话书说里面的人是坏蛋。
京歌问世界上什么时候才可以没有恶人?妈妈告诉她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所谓恶也是相对善而言。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没有了恶也就没有了善,相对的事物是共存的。即便是他们同时消失了也只是意义上的消失并不是真的不存在了,只不过是没有了衡量善恶的标准。
恶划定了善的标准,而善也是恶的指路牌。
她在路上说着一件简单的小时,用了世人都熟知的哲理。就是这样的小事让陈景言看见了重拾自信的京歌。
“不错。”陈景言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眶红了。
这种说辞但凡再换一个人陈事允都会吐槽没什么新鲜点,因为对方是京歌他也点头默许。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高考成了无硝烟的战争,一张张试卷堆叠起青春,分数是通向未来的桥梁。
校园里响起了关于毕业的歌,午休时的广播站播放着对学长学姐高考的祝福。
“下一年就是我们了。”宫倩音和京歌在走廊里看着外面穿着班服拍毕业照的学长学姐们。
京歌问宫倩音,“你想要考去哪里?”
宫倩音摇摇头,“不知道。”
两个不知道前方在哪的人,“走一步看一步。”宫倩音说。
“京歌,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路过的同学告诉她。
“好,谢谢。”京歌回头和同学道谢。
宫倩音一只手倚着墙道:“现在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班主任很少找她。
中午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一个人,他先是和京歌聊了聊最近的学习问题表扬她最近的态度以及表示期待她的期末成绩。京歌从头到尾都是认真听着。
期中考的成绩就在那里放着,京歌确实有很大的进步,所有任课老师都觉得京歌能进步这么快已经不容易对于期末再上一层楼没人觉得有可能。
“你和陈景言的关系怎么样?”绕来绕去班主任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京歌心中一紧,班主任不会是看见了什么吧。
“陈景言很帮助我学习。”京歌轻咬下嘴唇,两只手在身后抠着手指。
班主任点点头,又说:“高中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嗯。”京歌回应。
“那这样你就先回去吧,中午休息一下。”班主任看着小女孩儿觉得自己已经提点到位了。
“老师再见。”京歌关上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班主任仅一句的提点就让她惊慌失措。
陈景言并没有被请到办公室,请过去的也没有用。
“这个题错了。”他指了指京歌刚写完的一个题。
“哦。”京歌拿红笔在上面画上一个×。
紧接着陈景言又说:“这个也错了。”
京歌重复刚才的动作画了个×。
“你今天是怎么了?”陈景言问。
京歌没有看他,道:“你离我远点。”
陈景言一头雾水,“我是做错什么事了?”
“快点,我放学和你讲。”京歌道。
他把刚发下来的试卷往墙的方向滑过去,自己倚着墙开始写题。
蝉鸣声开始响起,夏天在清风微凉的傍晚悄然来临。
京歌不知道陈景言是在哪一天突然剪短了头发,直到今天她才发现。
“说吧,在教室里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夏天的另一个标志就是虫子多了起来,陈景言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虫子才让京歌坐下。
如果从桥的另一边看,会看见四个小腿在桥下晃。
“班主任找我。”京歌回。
陈景言侧过头去看她,他的目光顺着夕阳的方向过来,京歌逆光看向他和他身后的整片晕黄。
陈景言轻挑眉眼一笑道:“他觉得咱俩有事儿?”
“嗯。”小姑娘低下了头,因陈景言挡住了光的方向晕黄没有铺在她身上,耳边与脖颈的红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