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被砸了是事实吧，非得砸出个好歹来才行吗？
“刘桂兰对着胡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你那吊死鬼老婆生的女儿重要呀。“
儿子可是胡毛的软肋，被这么一激，胡毛也不管了，桂兰说得对，这么小小年纪就用砖头砸人了，以后还得了，一把把二妹拎了起来，「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第19章 上学
胡二妹的脸一下子肿了起来，泪水挂满了面孔，大妹搂着妹妹，愤怒地看向胡毛。
“看啥，小心我连你一起揍！”
胡大麻子上前一步把胡二妹抱了起来，“你干啥玩意儿？自己亲闺女啊！”
胡毛最烦别人教训他，“嘚嘚嘚，你别搁这儿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啊！”
看着胡毛这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胡大麻子也不搭理他了，抱着二妹牵着大妹就往外走。
一路上，二妹一直抽噎着，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到了家，胡大妹赶忙搂过妹妹，问道：“疼吗？”
二妹点了点头，她低头一看，自己新棉袄的领子上被胡毛扯破了一个口子，，她心疼不已，“姐，你看，新衣裳破了，你还没穿呢。”
胡大妹看着被扯破的新衣服，眼里也是可惜和心疼。可是嘴上却还要安慰二妹，“没事，姐给你缝。”
胡大妹学着娘亲生前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把破了的口子给缝到了一起，那蹩脚的针线就像是一条毛毛虫一样趴在新棉袄的领子上，同时也刺痛着俩姐妹的心，提醒着她们不要忘记仇恨。
这个新年因为这样一场闹剧让姐妹两人变得更加不开心，新年过后，胡大麻子就开始给胡大妹张罗上学的事儿。
村里只有一个小学堂，十几个孩子都是这个村子里的男孩儿，大的十五六岁了，小的七八岁，都坐在一起学一样的知识，说是知识其实也就是识几个字，毕竟教书先生自己也没多少文化。
可就是这样的学堂，也是村里的女孩子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既然答应了胡大妹的要求，胡大麻子赶在他们开学之前就去了村里那个教书先生家求情，想让大妹进学堂读书。
可一听是个女孩子，教书先生连连摇头，“不行，咱们学堂不收女娃，女娃没出息，也没男娃聪明，再说了女娃要识字干嘛，还不如下地多学学插秧割麦子，或者学学女红也行，不要不要！”
教书先生的回答很坚决，胡大麻子也没啥文化也不会说话，在这「文化人」面前更是说不出啥有道理的话，反而觉得这教书先生说的很对，于是又颠颠的回去了。
“大妹，麻子叔给你打听了，人学堂不收女娃，你看也不是麻子叔不给你念，这人家不收，让我咋办。”胡大麻子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带给了胡大妹。
原本对上学充满期待的胡大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眼神里透出无尽的失望。
胡大麻子也看出了胡大妹的不悦，刚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大妹却灵巧地躲开了。
胡大麻子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立马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大妹，你也别难过，上不了学就不上了，咱们学学女红，学学种地，将来找个好婆家，咱们村里的女人都这样。”
胡大妹不说话了，她小小的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她要读书识字，带着两个妹妹走出这个村子，要去城里，那个她们的娘亲之前答应她们要去的地方。
“人家不收我，我也要识字！”胡大妹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里却透露出的都是倔强。
胡大麻子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姑娘，也不再理会了，小孩子嘛，三分钟热度，指不定明天就忘了要上学这事了。
大妹坐在门槛上，她的心里很难受，她生来就知道自己比男孩子要低贱一些，可是看到母亲的结局让她小小的心里就明白，似乎忍辱负重，对男人言听计从并不会带来什么好的结局。
很快新学期开始了，胡大妹没有课本，没有练习本，连张白纸都没有，也没有一支笔，她就这样孤身一人偷偷跑到村里的学堂贴在墙边听他们上课，偶尔偷偷地往窗户里头瞄一眼，看看教书先生在黑板上写的啥。
在去上课的队伍里，胡大妹意外看到了胡大宝和胡二宝的身影，不争气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不过很快她就擦干了眼泪，娘临终前的话语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着，她得承担起当姐姐的责任，两个妹妹还得靠她呢！
每天她都靠在墙角津津有味地听着教书先生的课，回去自己在脑子里过一遍，又用树枝在地上练着大字，短短几天，胡大妹就认识了不下二三十个字。
她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写两个妹妹的名字了，她激动地拉着二妹，“妹妹，你看这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就这么写的！那是我的名字，还有那个是三妹的名字！”
两个小姑娘对着地上的名字傻傻地笑了半天。
“姐，你真聪明！你学会了也教我，我也想识字！”二妹天真地望着姐姐。
自打二妹提出这个请求，大妹更加勤奋地开始学习，连下大雨都戴着个斗笠蹲在墙角偷听。
可是这一天，胡大妹听得太入神了，就连教书先生喊下课她都没注意，还在地上用树枝练着写字。
“先生，这有人偷听！”一走出教室，胡大宝就发现了蹲在地上的胡大妹，连忙向先生告状。
胡大妹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就要跑，可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跑得过教书先生，况且还有好几个男孩子帮着先生一起追。
被逮住的胡大妹像个小鸡一样被教书先生拎在手里，另一个手里他还拿着令所有学生都感到惊恐的教鞭。
“说，你在这偷听多久了！”
胡大妹不说话，反而白了他一眼，先生眯隙着眼睛，看着胡大妹，“会写这么多字看来时间很长了。"胡大妹依然不说话，这可把教书先生给惹恼了。
一鞭子敲打在地上，地上的几个泥粒都迸溅得老高，看热闹的几个男孩子都吓了一跳，胡大妹也吓了一跳，不禁哆嗦了一下。
”行，不说话是吧！我看看到底是我的鞭子厉害还是你厉害！
“说着。”啪啪“两下就往胡大妹的身上抽去。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哪禁得住这么用力的鞭子，一下子疼的哭了起来。
教书先生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点着头……”知道哭说明知道疼，你说不说，不说我继续抽你！“
看到胡大妹被先生打成这样在旁边的胡大宝和胡二宝都乐开了花，胡大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可是目光却是恶狠狠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胡家那兄弟俩。
胡大麻子听见了消息赶忙赶了过来，好说歹说才将那教书先生的火气压了下来，还给了他一点钱当作是学费，这件事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第20章 王来
胡大麻子带着胡大妹到了家，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耐心，坐在那把胡大妹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你们两姐妹尽给我惹事！今天又让我出了那么多钱，是不是要把我这点钱全败光了你们才甘心。“
看着眼前恶狠狠的胡大麻子，胡大妹反而止住了哭泣。”我告诉你，以后不允许再去偷听，否则，我打断那你的腿！
说了让你学学种地，学学针线，偏不听，去偷听人家上课，哪有女孩子上学的，传出去丢不丢人！
“胡大麻子说的唾沫横飞，在那骂骂咧咧将近半小时才算是把心里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接着他把三个姑娘全都关进了里屋，并且用锁锁住了，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姐，疼吗？“胡二妹给姐姐脱下衣服，背上的几道红印赫然展现在眼前，她用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胡大妹瞬间。”
嘶“地一声疼的呲牙咧嘴。二妹一下把手缩了回来，有些自责又有些心疼地看着姐姐。
“姐，咱们别待在这儿了，咱们逃出去，去城里，带着三妹。”
胡大妹摇了摇头，“不行，咱们啥都不会，连怎么去城里都不知道，咋走，而且，现在我们根本出不去，“她抬头看了看这昏暗的屋子，仅有的一扇窗户外边还用木板钉了一道又一道，压根没法容纳一个人通过……”
咱们谁都不认识，在这儿好歹咱们还能吃饱，不会受冻挨饿，咱们现在出去了，我不要紧，你跟三妹咋办，尤其是三妹。“
说到这里，两个姑娘同时看向了熟睡中的胡三妹，她还是个婴儿，还什么都不懂，真好。
胡大麻子此时在酒馆里，要了一瓶劣质的烧酒，就着手里粗糙的卷烟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哟，这并不是胡麻子吗？好久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来喝酒了，还以为你领养了三个女娃娃连酒都戒了呢！
“说话的是王来，村里的二流子，一天到晚正事没多少，就是喝酒看热闹。
看到王来，胡大麻子并不理会，转了个方向继续喝他的酒。
看到胡大麻子不理自己，王来呢也不生气，又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看着王来这副样子贱兮兮的样子，胡大麻子更是来气……”走开走开，烦着呢！“
可是王来才不听呢，反而坐了下来……”麻子哥，看你给气的，听说你领养的那大女娃偷偷跑去听课了，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说着已经很自觉地拿起桌上的小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胡大麻子正为这事上火呢，也没个能说话的人，这会儿王来主动提出来可以说是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一下子他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说说，这女娃年纪不大，主意咋就那么大呢，女孩子家家学学种地学学针线以后找个好婆家不好吗？
非得学什么识字，那是女娃学的吗？
“胡大麻子的五官都快要挤到一起去了。”就是，就是！
“王来一边应承着胡大麻子的话，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到有人和自己持同意观点，胡大麻子的劲头更足了……”
这仨女娃带了也没多久，钱倒是花了我不少，你说我一个老光棍要啥没啥，现在可倒好，酒钱都快贴进去了，连个好脸色都没捞着。“
胡大麻子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乐于助人的大好人，而那三个女孩子就像是忘恩负义的坏家伙一样，吃他的用他的。
王来酒喝的兴起，看到胡大麻子这么委屈，忙说道。”麻子哥，你别说，就我一个外人也听着难过，你说你个非亲非故的，干啥要养这仨女娃啊？图啥啊？“
这问题可把胡大麻子问住了，他当然不能说那仨孩子的娘亲的死跟自己有关，心里过意不去，才收养的，他只能顺着之前说的谎，继续说下去。”
那还不是因为她们那娘，生前想跟我来着，我没答应，结果想不开吊死在我家里了，我寻思着这仨姑娘可怜，发发善心就收养了吧，结果没落个好，唉！
“他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王来眨巴着他那双王八大小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胡大麻子，这胡大麻子四十多了，体型肥胖，牙齿因为长期抽烟被熏得黢黑，眼小鼻子塌，头发油腻的都成一缕一缕的了，最恶心的是他这满脸的麻子，这那个女人能看上他啊，何况还是个漂亮女人。
王来端起酒杯，看着酒中自己的倒影，心里也是一股子气，这自己再怎么着长得也比胡大麻子好看吧，怎么就没女人想跟自己呢！
”喂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看到王来一直不出声，胡大麻子有些不满意，把酒瓶都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哦哦哦，听着呢！听着呢！“
”那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冤得慌！“胡大麻子打了个酒嗝，问道。”可不嘛！
“王来作出一副极其善解人意的样子……”麻子哥，我说啊，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要说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过得，酒都不见你出来喝了，那刘桂兰也从良了，你这生活还有点啥意思！“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胡大麻子的心坎里，他顿时老泪纵横，挪到了王来那张凳子上，感觉找到了知己，一把搂住了王来，王来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忙挪了挪身体，却被楼的更紧了。
他推了推胡大麻子，说道。”麻子哥，要我说，你呀养也不能白养，养到个十六七岁就把那大女娃嫁出去，好好收人一笔彩礼，贴补贴补自己。
或者……“王来咕噜一转眼珠子，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或者什么！
“胡大麻子有些不耐烦。王来指了指酒瓶子，胡大麻子识相地立马递了过去，王来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咂吧了几下嘴，接着贴到胡大麻子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胡大麻子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这主意亏你想得出来，有你的。“
第21章 偷书
从酒馆出来，胡大麻子的心情瞬间开朗了，一路哼着小曲儿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回到家里，三个孩子还被他锁在屋里，他急忙把他们放了出来，一改之前的凶神恶煞，满脸笑容。
”大妹，二妹，刚才叔脾气急了，你们别跟叔一般见识啊！“
看着胡大麻子这变戏法一样的脸，姐妹两个都不说话。胡大麻子也习惯了姐妹俩对他的这种态度，但是他不在乎，又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两块糖……”喏，回来路上给你们买的糖，拿去吃吧。“
姐妹俩还没吃到过这种一块块的糖，眼睛看得出神，却一个都不伸手，胡大麻子笑着把糖都塞给了大妹，在她的手上摩挲了一把，然后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妹立马剥了一颗糖塞进妹妹的嘴里……”怎么样？好吃吗？“
二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姐，好吃，甜！好甜好甜！”
看到妹妹这么满足，大妹把另一颗糖塞进了衣服兜里。二妹疑惑地望着姐姐，问道：“姐，你咋不吃？”
大妹笑了笑：“我把这块糖留着，等三妹长大了给她吃。”听了姐姐的话，二妹立马把嘴里的糖吐了出来，放在糖纸上，递了过去……”姐，那你吃我的，咱俩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