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稳定了,事情过了再说。”
霍成霄想了想,觉得时砚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赞同。”
时砚眼帘一抬,看了他一眼,沉静片刻,他忽然道:“今天谢谢你过来。”
霍成霄扬了扬眉毛,时砚继续道:“还有那天,打了你,对不起。”
时砚道谢和道歉的语气虽然有些奇怪,吞吞吐吐,极不情愿,但神情还是很认真的,眼睛看着他也没有闪躲,霍成霄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他交叠着手,转换了一下姿势,好奇地看着时砚:“道谢就不用了,毕竟换别人还得给予白解释,麻烦,道歉……你竟然还会道歉?”
时砚拿起刚才没点着的烟,没有说话,等烟抽了过半,才忽然开口:“我跟白忱像吗?”
霍成霄表情一顿,神情慢慢愣住,好几秒之后才明白时砚为什么让他等他回来再走,刚才还以为他就是想道歉,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有事要问啊。
霍成霄心想自己真是个绝世大好人,果然不会干趁人之危的事。
手指敲了敲,他若有所思,似乎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
“你是指哪方面?”
“所有方面。”
“不像。”霍成霄一口咬定,“所有方面都不像。”
“具体说说。”时砚倾身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又靠到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霍成霄先看了看他手上的烟:“首先,他就不抽烟。”
时砚手上动作一顿,那烟好像怎么都搁不到嘴里去了,霍成霄看他吃瘪的样子觉得好笑,脸上一本正经:“白忱在部队里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到队里也一样,每年都拿奖,身上还有一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领导没有不喜欢的,如果不是当初他找人去打架,晋升没问题。”
“找人打架?”时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霍成霄却没了笑容:“对,打的就是予白的姑父,林佑声。”
时砚眸光微颤。
“你肯定也查到不少了,温予白当年都遭遇过什么。白忱是那种,从小到大没做过半分出格的事的人,积极向上,不耍小聪明,整个人,就可以说是非常正面吧,但他为了给温予白出气,直接上门去揍林佑声,给他鼻梁都打折了,就因为这件事,白忱之前的那些荣誉全都抹平,差点连消防员都做不了。”
霍成霄说话时是带着主观情绪的,能通过一个人的情绪来判定他对这件事的在意,时砚听他说完,先把烟掐灭了,抬眼看向他:“是你帮忙善后的吧。”
霍成霄微顿,有些意想不到。
“林佑声不可能放过他。”时砚看着他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除非有人能帮他顶住林佑声的压力。”
“这也能猜到,你还是有点东西。”霍成霄痛快承认,低头看了看画圈的拇指,眼底掩藏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起,那种微妙的情愫由何而生,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天在消防车上,看到白忱对面的女孩,风吹动的发丝,也将少年的心湖吹皱。
再后面的刻意追问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可惜这么多年只能远远看着,更是出事之后望而却步,选择退缩,相比较眼前这个人,他出局似乎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命中注定。
霍成霄突然抬头,笑着看向时砚:“就打人这点,可能是你俩为数不多的相同点吧,要不是我闪得快,你能把我鼻梁也打折了。”
时砚说不清听见这句话是什么感受,他该感到高兴还是不痛快?
“其实不用觉得纠结,你跟白忱真没什么地方像的,论容貌长相,他阳光,你阴沉,论性格为人,他开朗,你孤僻,就没有一处是一样的。”
霍成霄明里劝解他,实则夹带私货,谁听到别人说自己阴沉孤僻都不会开心,时砚开始反问自己,他阴沉吗?在温予白面前,他已经够温柔了。他孤僻吗?的确,除了温予白他有时候谁都不想搭理。
不管是谁说,白忱都是天下第一好,这种好没人能赶得上,何况他已经死了。
连时砚只凭借别人口述,有时候都不免可惜一个这样的人,那他身边的人呢,那些确确实实有过接触与体会的,那些有过感情与羁绊的,要如何排解这样的情绪?
时砚跟那个最初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的自己已经开始南辕北辙了,他其实并不在乎他与白忱像不像,哪里像,他在乎的是这颗心脏的重量,他总要知道,温予白寄予这颗心脏的感情到底都承载了什么。
霍成霄看了一眼表,起身,对他道:“看来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了,我走了?”
时砚抬了下手。
霍成霄离开之后,时砚起身上了楼。轻轻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时砚打开门走进去,看到温予白在床上睡得正香,他走到床边坐下,床上微微陷进去一块。
温予白侧躺着,手在枕头上,很安静。
过了半晌,时砚起身要走,手却倏地被人抓住。
时砚略微错愕,低头一看,温予白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眼眸氤氲水色,看着有几分无助和可怜。
“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