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话太伤人,温予白也不相信时砚从此会与父母形同陌路,当年的意外,或许每个人都有错,但有的事情可以挽回,有的事情不能挽回,有的人值得被原谅,有的人不值得原谅。
温予白轻轻开口:“您知道时砚那天为什么非要离开医院吗?”
宗曼珺摇了摇头:“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我问过,但他没有说,我想他是不愿意告诉我了吧。我就是后悔,生病不是他想的,被坏人绑架也不是他想的,让我流产更不是他的想法,那时候他来看我,肯定也很愧疚,可是我没有理他……”
温予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刚要出声询问,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她匆忙抬头,看到时砚站在门边,手放在玻璃框上,视线在宗曼珺的背影上扫了一圈,才落到她脸上。
“我累了,什么时候回家?”
宗曼珺听到声音似乎吓了一跳,眼中充满震惊,可却不敢回头,不敢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温予白不知道时砚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她总觉得时砚是故意来打断二人,或许是看到宗曼珺哭了,所以才过来想要把她叫走?
宗曼珺垂着眼,跟温予白摆手:“你们回去吧,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温予白站起身,在时砚的注视下走过去,与宗曼珺擦身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下脚步,想了想,她还是转头看向座上的人:“伯母,您和伯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宗曼珺“啊”了一声,神色错愕,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他是正月十九,我是六月十……”
她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眼中茫然渐渐被惊色取代,像是想到了什么惊人的隐秘,温予白正看着她,手腕不知被谁一握,骤然抬头,时砚已经拉着她手要走。
“还愣着干什么,傻乎乎的。”
温予白跟着时砚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宗曼珺还是坐在那里,整个肩膀塌陷下去,轻轻颤抖着……
也许,她猜得没错吧。
毕竟时砚,就是一个会偷偷准备惊喜,然后蹩脚掩饰的人。
这几日突如其来的忙碌,电脑上刻意避开她的对话框,无一例外地在告诉她,时砚在密谋着什么,且与她有关。
回去时是时砚开车,他留意着路况,脸上没什么表情,问她:“你们都说了什么?”
温予白转头看他的侧脸:“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时砚眉头一皱,神色似乎有些戒备:“什么事?”
“放心,你妈妈没有跟宗川野一样拆你台,说你活尿泥。”
哪壶不开提哪壶,时砚轻哼一声:“他小时候做过丢脸的事比我多多了,我那是给他留脸。”
温予白撇了下嘴,要笑不笑道:“是,听说他小时候挺自闭怕生的,不像你小嘴叭叭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笑了出来,时砚飞快地瞄了她一眼,继续看路况,语气却警惕起来:“笑什么。”
温予白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想起小时候我妈妈常在嘴边说的话。”
时砚很少听到她提起父母,想起那起悬而未决的案子,心疼的同时,脸色也缓和下来:“说什么。”
温予白认真:“你确定要听?”
时砚换挡,道:“确定。”
“我妈常说,小嘴叭叭的,尿炕哗哗的,爱说话的小孩儿都爱尿炕。”
满脸期待的时砚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车子骤然加速,温予白被安全带勒得肉一紧,却忍不住笑,越笑越大声。
时砚冷冷地哼了一声,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让你笑,等到家的。”
温予白骤然止住笑,扭头去看窗外,突然开口:“我想下车。”
时砚在路边停靠,“怎么了?”温予白语气煞有介事,时砚真以为有事儿。
温予白指了指外面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想下去逛逛。”
时砚语气微松,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面:“快关门了,而且你没戴墨镜。”
温予白把口罩戴上:“现在人都戴口罩,认不出来的,快关门了人才少。”
她难得有兴致,时砚当然奉陪到底,算是轻易答应了她的要求,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个人乘坐电梯进了商场。
在工作日里,又快要到关门的时候,商场里人的确不多,时砚像防贼一样搂着温予白,紧紧把她罩在怀里,横眉冷对地看着四面八方路过的人,把温予白逗笑了:“你越是这样别人越是容易认出我来。”
“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我们直接去。”时砚低头对她道。
温予白想了想:“没什么想买的。”
“去看一场电影吧。”她心血来潮。
时砚当即打电话想要让贺彬把夜场都包下来,温予白看透时砚的表情,握住他拿手机的手:“这样有什么意思,就是大家一起看才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