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别的路可选。
只是当时深陷进去,钻了牛角尖,才会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但无论回过头发现自己当时的选择多么可笑多么天真,那种走投无路的颓丧和绝望不是假的,也更不是别人可以随意践踏这种自尊的理由。
某一瞬间,温予白突然跟自己和解了,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这些事,不会觉得难过,也不会觉得难堪,更不会觉得懊恼,只是很开阔。
手机屏幕一亮,温予白低头看,发现任务栏里有时砚的微信。
【干什么呢?】
温予白思绪收回,在屏幕上敲打。
【坐下来休息。】
【我这就去找你,等着我】
温予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赶紧敲了一句话发过去。
【不用了,我这边也要结束了】
【不行,就要接你,在那给我等着!】
温予白没忍住笑出声来,知道时砚故意用这个语气,根本一点也没有压迫力,他现在在她面前已经丁点权威都没有了,有时候会忽然觉得,这个才是真实的他,而那个人前沉默寡言、刁钻刻薄的他才是假装的。
温予白刚要给他回消息,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起哄的声音,声音很大,闹腾得整个大厅都是那些笑声,她抬了眼看了看前面,“怎么回事?”
冯伦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是有什么节目吗?”
她起身拉着温予白的手,似乎打算过去看看,周毅桥已经大跨步走过去了,冯伦要跟上他,温予白没办法,只好也跟过去。
三人越过人群,发现里面的几个人都很脸熟,冯伦当即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转身要走,还是周毅桥拉住她。
一圈人围在一架钢琴旁边,钢琴后坐着的人是个实力派女演员,刚才似乎弹过一曲,肖京生站在钢琴旁边,手中还拿着酒杯,比起休息室见他的时候,他现在醉得更多,步子都站不稳了,说话也大舌头,众星捧月中,他举着酒杯,兴致高昂。
“音音,没什么扭捏的,你之前不是在盛典晚会上跳了一支舞吗,正好现在有伴奏,你给大家再跳一遍,都是长辈,你怕什么?”肖京生醉得左右晃荡,一只手撑在钢琴上才稳住身形,笑得一脸褶子地看着沈瑶音。
弹钢琴的女人有点尴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旁边还有一堆人起哄:“是啊音音,听你肖叔叔的,跳一个,说不定就有人看上你跟你合作了!”
“那次盛典我没去,没看到现场,我可是记得那个舞都上热搜了。”
“音音原本就是舞蹈专业的,跳一跳有什么难的?”
说话的大都是男人,喝得七七八八,说话打瓢走路打颤,快要找不到北了,完全不顾沈瑶音铁青的脸色,在那里大声起哄催促,赶鸭子上架似的。
“怎么了音音,让你给我们跳个舞都不乐意?”有人催着催着嫌烦了,觉得沈瑶音纹丝不动太墨迹,也不给他们面子,说话便开始有些横。
沈瑶音没回头,只是传来她低沉的声音:“我太久没跳,已经忘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跳得不好我们又不会说你。”男人哈哈一笑,口气却是强硬到不容拒绝的样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烘托着玩笑热闹的氛围,其实强势压迫,也或许是起哄的人多,大家就真觉得只是个小事情,这时周毅桥忽然上前,半开玩笑地看着肖京生:“人家穿着礼服高跟鞋怎么跳,都喝了酒,受伤了怎么办,你赶紧喝你的酒去,别在这欺负人小姑娘。”
钢琴边的女人也站起来:“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女人是业内著名的实力派女演员,性格比较孤僻,谁的面子都没给,她一离开,气氛开始有些不对,肖京生酒劲还在头上,被打扰了兴致,顿时有些气恼:“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什么叫欺负?我就让音音跳个舞,对她来说有什么难吗?”
“是啊毅桥,你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大家没别的意思。”
“再说了演员不就干这行的嘛,大庭广众都演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本冲着沈瑶音去的,瞬间变成了周毅桥被围攻,圈子就是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人不会受到各方追捧,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周毅桥懒得跟醉鬼掰扯,撇了撇嘴想要走,肖京生上头了,开始死缠烂打:“你等等!给我说清楚,欺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欺负沈瑶音了?”
听到肖京生认真的语气,围观的人也觉得有点骑虎难下,本来就是玩乐的场合,闹僵了就不好了,何况今天没收手机,要是被人拍下来放到网上,又要收到一翻口诛笔伐。
眼看着两个大导演就要撕扯起来,有人就想赶紧劝和,活个稀泥把这件事遮过去,这时,有人忽然开口。
“你看不到她不愿意吗?”
周遭静了一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看向声源处,连沈瑶音身子都震了震,向旁边移过头,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肖京生眯了眯眼,发现说话的人就是休息室故意给他难堪的温予白,嘴角沉下去,语气发凉:“你说什么?”
周毅桥走过去,想跟温予白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听温予白又重复一遍:“你看不到她不愿意吗?”